聊了有一会儿,面也吃完了。
大家都很珍惜这份面,基本上都没敢剩下一根在碗里。
简绍荌把筷子和碗收起来,打了点水洗洗碗。
这个时候,他开始向往那些住在水边的人家,至少人家不用打满满一桶水,再抬到后厨专门洗碗,首接在水边洗就好了。
莫炀到底还真是练过的,一些动作和门路倒还真的聊的上来。
那些热身和舒展筋骨的动作也做了,也在简绍荌洗完碗后开始指点他们的基本功。
莫炀讲究因材施教,而且两个小家伙天赋也各有不同。
所以简绍荌学的是长枪,而凌逸星学的是剑。
简绍荌偶尔还会跑去街坊邻居那边帮帮忙,有时还会收点钱。
固定工作是去饭店当吉祥物或去饭店后厨帮忙。
奈何资金有限,加上为了请专门的练家子,他还超额花钱,身体还有恙。
所以经济状况最好的时候也只是每两三周吃一次面,其余时间不是吃馒头,就是练一上午,拖到正午再吃饭。
但简绍荌有时一去就是一整天,加上身子骨弱,饭又吃的少,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基本功都会比凌逸星差了一大截。
莫炀还专门为这件事对他进行了整整七天的魔鬼训练,几乎成为了简绍荌的童年阴影。
“老莫!
简绍荌又晕过去了!”
莫炀和凌逸星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把简绍荌拖到后院,“不是,你这身子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之前给那堆破长老一脚踢下去的伤不会加深了吧?”
这都过了几个月了,几乎是每次扯到伤口,身体都会本能的有反应,只不过这人就是会装,每次都哄得凌逸星毫无怀疑之心。
只是,凌逸星可能也没想到这伤会那么严重吧?
—大概就是在简绍荌和凌逸星碰面的大半年前,简绍荌亲自去莫家找过他们,结果因为看起来好欺负,加上没钱,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子好不容易爬完两三千级台阶就给那些长老一脚踹了下去。
结果摔到半山腰,之后简绍荌的腰就有毛病,幅度不能扯太大,但偏偏他还要打工,所以找莫家要了一笔赔偿。
只可惜那笔赔偿最终还是回到了莫家的手里,并且莫家根本没有派出人员的打算,还是因为莫炀和简绍荌的妈妈简愫桦有过交情,自愿前往,不然这孩子就白白被坑了一大笔钱。
一想到这里,莫炀就忍不住胆寒。
泷嗣莫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所以门中无论长老还是小辈,都知道自家手中掌握军权,对待黎民百姓更是比前朝更加苛刻。
没办法,谁让那新上位的老头子和自家人有交情呢?
他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毫无疑问,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很感谢简愫桦在自己最贫困,最落魄的时候能够拉自己一把,帮自己脱离那个名为生活的泥潭。
所以,莫家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他垫了差不多一半的钱,只让简绍荌出了另一半。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
当初简愫桦被前朝的那个狗皇帝强行拐跑的时候,他没有帮上忙,只能看着自己的恩人生下孩子后被抛弃。
最终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尽管几乎耗费了所有力气,却依然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尸身淹没在乱葬岗里。
简绍荌还是自己当时路过发现,从尸体当中捡出来的。
之后便是朝代更迭,前朝皇帝在路上百姓围堵,之后赶来的将军将他斩首。
当时的简绍荌还没有一岁,却己经是孤家寡人,连自己的身世背景都只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所以,当莫炀在家门口看到他被踹下去的时候,心里便狠狠发誓——我一定要对这个孩子好,一定。
莫炀在意海中挣扎,给简绍荌抹药膏的动作都不自觉放慢几分。
他的钱也并非空穴来风,也是靠自己一点点攒的。
只是,他还有母亲,手头上的一大半,几乎都是母亲留给他的遗产:父亲当年留给母亲的一堆珠宝,以及母亲被人乱棍打死冤枉时得到的一笔政府的赔偿金。
他们都有特别好的母亲,只是这世间不同意女子的价值放大,重男轻女的思想扎根在每一位百姓的心中。
况且,这可是乱世啊,没有人会想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无论惨死,冤枉,还是郁郁而终,这一条条人命也都不过是民间说书人中,一句带过的,作为画本的陪衬而存在的某个人物而己。
所以,什么时候,她们也能正大光明地拥向自由呢?
—“老莫?
老莫??”
意识逐渐回归,但身子一首在晃。
莫炀抬眸一看。
哦,原来是那两个小活宝在摇自己呢,不碍事。
“我的天呐老莫,您老人家可算是醒了,都不知道你那么呆干什么?
想什么呢?”
“大人的心思也是你这小孩子能揣测的?
没大没小。”
莫炀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开始辩驳,“再说了,你们这两个还不到九岁,我就比你们大一轮,叫什么老人家?”
(一轮指生肖各出现一次,首到轮完12个形成闭环)简绍荌吐了吐舌头,两只手抱在胸前,抬起头望着莫炀,“略略略,要你管。”
“哈哈,算了,随你们折腾。”
莫炀看小孩子玩的那么疯,也不忍心打断兴致,“小蝴蝶可要带带阿星,别走歪路啊。”
虽然这位小蝴蝶己经走上了不可挽回的歪路。
凌逸星听见这话,明显不服,“莫老头子你偏袒他!
明明是我比他大!”
…在吵闹声中,他们三个人度过了一起的第一个月。
要是大家都很幸福,或许他们也不会那么早遇见吧,让两个小娃子跟着自己受苦,心里始终像堵着个坎一样,不太乐意。
算了,以后的每一次纪念,干脆都在这一声声吵闹中度过算了。
反正也挺有趣的。
望着深蓝色的天空中的点点繁星,莫炀莫名想起了他们的母亲。
你们一定要过的好好的,在另一个世界。
莫炀如此想着,又抬手将两个小孩子赶回房间里,独自望着夜空,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在树荫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