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妈妈在你身边吗。”
接通电话,何以桉一下又一下摸着于淼淼的发顶,轻声哄着她:“再多吃一口。”
“淼淼乖,再多吃点,吃饱了身体才会好起来。”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却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何以桉每看她一秒,眼中闪烁的绝望和无力就多一分。
“怎么才能让你好起来,淼淼……”何云桐见状甜甜地叫了两声干妈。
她摇了摇头,将画好的连环画给于淼淼看,在看见于淼淼上扬的嘴角时,咯咯地笑起来。
“桐桐,你昨天做得很棒。”
“妈妈没怀疑你吧。”
“你要多多安慰她,哄她开心,这件事毕竟是我们两个人骗了她。”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你知道吗,无论如何也要瞒住妈妈,如果妈妈知道了她就不要我们了。”
何云桐脸色一瞬间惨白。
她年纪小,喜欢于淼淼是一回事,但她不允许江洱不要她,更无法想象没有江洱的每一天。
虽然她无趣,没有干妈那么浪漫,不像干妈每天哄着她玩手机,虽然江洱逼她练字,学习,画画。
但她也会给她做小蛋糕,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讲故事直到她睡着。
这样全心全意有体贴的保姆,上哪里去找更合心的。
何云桐晃晃脑袋,突然放下了心。
那是她的妈妈,妈妈就必须对孩子好。
在过去的无数次里,她对着江洱又打又骂让她滚,可哪次不是江洱回头哄她。
这次一定也是。
隔着一层电子屏幕,何以桉并未看清桐桐的表情。
他只当这个秘密藏得很好。
“桐桐,不许像以前一样折腾妈妈,妈妈生病了,休息不好她会疼的。”
何以桉一闭眼就是江洱开的那些药。
初中时江洱心理问题很严重,不得不采取药物治疗。
而这种强制治疗也给她带来了长达十年的应激反应。
何以桉吓唬了一下何云桐:“你愿意让妈妈变成淼淼干妈这样吗。”
“睡觉前去给妈妈接点洗脚水,岛台上不是有奶粉吗,给妈妈冲一袋。”
镜头晃动,何以桉神色一滞。
片刻后,冷意布满全身:“这是哪儿?
桐桐,你怎么带着妈妈来这里?!”
“爸爸不是说过……可是爸爸,妈妈把我送到这里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妈妈去哪了。”
“爸爸!
妈妈留下——”电话突然断线。
何以桉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于淼淼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痛,好痛以桉哥哥。”
“怎么了,是江洱姐姐出事了吗。”
“那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能行的。”
话音刚落,于淼淼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走啊……以桉哥哥,别管我。”
她紧咬着红唇不断发出呜咽声,眼泪无声落下。
“爸爸妈妈不陪我,整天想着让我去联姻,现在,你也不要我……也对,我一个马上就快死了的人哪有活人的事情重要。”
何以桉紧紧攥着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淼淼,你别多想。”
“我只是担心——她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能有什么问题啊以桉哥,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只是太……”太什么呢。
太爱何以桉了。
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何以桉叹了口气,脑海里去追江洱的念头瞬间消逝。
他只好捏着袖子替她拭去脸颊处湿润的泪痕,哄孩子似的道:“说什么呢,淼淼。”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抛下你。”
于淼淼低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扑在何以桉身上。
“可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以桉哥,你已经给了我一次婚礼,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进一步。”
“再救我一次吧,以桉哥。”
“我还没有结婚,很多事情我都还没体验过,就当是……我的遗愿。”
何以桉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下来,攥住她作乱的那只手的五指慢慢收紧。
“淼淼……”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指尖颤抖地解开扣子。
“我给不了你什么。”
“你若执意想要,我只希望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