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蒋昙儿谢寄言的女频言情小说《主角勿扰,我不做炮灰做毒医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灿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呜呜呜太惨了,阿音姐姐就这么死了,我女主的心也要死了吧!”“小说后期颂音的戏份已经越来越少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出现了,男主却让她挡刀啊,虽然真的是千钧一发之际,可是颂音是女主最能依靠的知己,就这么没了,难怪女主要生气啊!”“只有我觉得颂音很惨吗?女主对她好,可是也一直在骗她啊!”“颂音简直就是工具人实锤了!”“颂音死之前,女主不是已经告诉她真相了吗?也算是了结了最后的遗憾,能瞑目了。”“瞑目?!利用颂音,害死颂音一直在寻找的血脉至亲,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颂音好,我若是颂音都想要捅死女主了好不好!?一直想看到颂音与伥鬼女主反目成仇,没想到颂音最后死得这么惨,这书我是不配看了,告辞!”“颂音死了,女主也不好过啊,都伤心绝食了三天呢……”“…...
《主角勿扰,我不做炮灰做毒医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呜呜呜太惨了,阿音姐姐就这么死了,我女主的心也要死了吧!”
“小说后期颂音的戏份已经越来越少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出现了,男主却让她挡刀啊,虽然真的是千钧一发之际,可是颂音是女主最能依靠的知己,就这么没了,难怪女主要生气啊!”
“只有我觉得颂音很惨吗?女主对她好,可是也一直在骗她啊!”
“颂音简直就是工具人实锤了!”
“颂音死之前,女主不是已经告诉她真相了吗?也算是了结了最后的遗憾,能瞑目了。”
“瞑目?!利用颂音,害死颂音一直在寻找的血脉至亲,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颂音好,我若是颂音都想要捅死女主了好不好!?一直想看到颂音与伥鬼女主反目成仇,没想到颂音最后死得这么惨,这书我是不配看了,告辞!”
“颂音死了,女主也不好过啊,都伤心绝食了三天呢……”
“……”
颂音看着这些书评,愤怒至极。
她被迫挡刀,气若游丝之时,又被活活气死的。
死后她才得知,她原来只是《王爷撩不够:王妃她又燃又软!》书中的一名正派女配。
这本书说的是女主蒋昙儿穿越而来,白手起家,她受家人宠爱,也带着全家人共同富贵,从一个小村子一步一步到了京城,写诗集、开铺子、制玻璃,最终成为王妃、成皇后,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
而她,颂音,天才毒医。
但却有着坎坷的童年,痛苦的经历,还孤苦无依。
直到遇上了女主,得到精神上的“救赎”。
自此以后,她便成了女主的专属大夫、全能帮手。为女主的亲人、爱人甚至是帮手治病,为她的前途铺路,奉献金钱、劳动和陪伴,甚至最后还要为女主而死!
笑话!
这两年她与蒋昙儿已经貌合神离,她多次想要离开都被蒋昙儿所阻,可到了这剧情里,竟成了她心甘情愿为蒋昙儿卖命?
“警报!警报!人设有违本心,人物产生强烈的意识,伪世界鲜活度达到要求,开始尝试剧情脱离,演化新世界。目前脱离程度0点,当脱离点数到达1000,进行演化。”
“演化挑战者:颂音。”
“人物签署保密协议中……”
“新世界扶持计划启动,挑战者获得演化能力:窥探异常。”
“天道分系统扶持中,绑定人物颂音。”
“进行时间锁定……”
——日月倒转、光阴回溯。乾坤转移,万物归位。——一
股新鲜的气息涌入胸腔,颂音猛然睁开双眼!
她心跳很快,手臂还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蓝衣小少年怒视着她,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他额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便会控制不住情绪,再次向她杀来。
手中的剑泛着宝石的光,本该是个华丽又不实用的摆设,如今却有鲜血顺着剑刃滴下。
“就是你害我姐姐!再有下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的声音愤怒又有些害怕。
才十二岁的少年,头一次伤人。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颂音无比震惊。她回到了过去?!
她记得自己死得很憋屈,而且死的时候,好像还听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世界演化?剧情脱离?
恍惚中又觉得有些遥远,不似手臂的疼痛来得真实,如同幻觉。
颂音来不及多想,忙看向眼前的少年。
“谢寄言?”
少年没有回答,但手臂上的疼痛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颂音也觉得有些可笑,她竟是书中人。
而按照书中的发展,谢寄言砍伤了她,耽误了她为老皇叔治疗旧疾,吓跑了,躲了好些日子才回家。
然而老皇叔一口咬定是谢家包庇谢寄言,将人藏起来了,非要追责,谢家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平息此事。
从前,在蒋昙儿的言语渲染之下,她对谢家人无比厌恶,自然也不在意谢家人的下场。
可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也姓谢。
颂音看向少年,故意道:“我这双手还要为老皇叔治疗头疾,如今你伤了我,此事必然耽搁。谢寄言,你想好怎么善后了吗?还是说,打算一跑了之?”
“老皇叔权势滔天,你这个罪魁祸首若是跑了,你猜谢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看向少年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继续道。
“谁说我要躲!”谢寄言被戳破了心思,有些羞恼,“你敢害我姐姐、我就敢对付你,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我才不怕!”
谢寄言生怕别人瞧出他内心的恐慌,努力的抬起下巴,蔑视地看着她,然后愤怒而去。
这个“持剑凶徒”离开,其他人才敢上前.
搀扶着将她送去了医馆包扎。
颂音也没反抗,因为死亡时听到的声音在她脑袋里再次响起。
“扶持系统启动中,时空倒转已达上限,定格为建平十五年,立夏。”
“世界演化中,时限剩余五年零三个月,提醒:若世界演化失败,人物将重回既定轨迹,轮回人物命运,直到本书女主原世界无此书痕迹。”
“宿主若有疑问,可用心语与系统联系。”
颂音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世界演化便是她重回过去的缘由。
“你是系统?能给我什么样的帮助?要做什么才能演化成功?那窥探异常又代表了什么?”颂音心中问道。
“时光回溯已经是对演化者最大的帮助,目前系统只提供剧情脱离进度提醒,世界想要演化,便要脱离原剧情越多越好。”
颂音回想了死亡时听到的话,自己的时限似乎还有五年多,那是根据她上辈子的寿命而定的。
“女主蒋昙儿是穿越而来,对于即将演化的新世界来说,便是异常,你可以通过获得点数换取窥探其原世界记忆得机会。”系统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我不能直接将蒋昙儿杀了吗?没了女主,剧情自然也就脱离了。”颂音立即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系统不建议宿主这么做,伪世界本就虚弱,女主穿越而来,处于伪世界的气运中心,一旦突然死亡,蒋昙儿将带着一部分世界气运返回原世界,伪世界气运溃散,即便演化成新世界,新世界也无力保护自己,甚至会吸引其他异常能量,最终被洗劫一空。”
“以蒋昙儿为主角的书中,描述了她的亲情、爱情和事业,聚集了正反派各种作用不同的角色和事件,建议宿主循序渐进。”
“帮助伪世界脱离剧情,可强大伪世界意识,使世界健康演化。”
这么一说,颂音懂了。
世界演化靠自己,但脱离剧情,靠她。
与治病差不多。
系统提供了这些信息之后,声音便消失了。
刚刚那些话只有她能听得到,而重生之前,她似乎还听到了“保密”二字,也就是说,她不能对此表现出任何异状。
她过去十七年的人生明明还历历在目,她拼命活着,为的不是当一个人的附属和工具,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摆脱这被既定的命运。
手臂上还流着鲜血,可颂音却一声没吭,似乎完全忘了疼,努力在脑中整理着记忆,以及目前的情况。
两年前。
蒋家还只是小县城下的一个村子里的破落户,蒋昙儿突然从异世穿越而来,开始用美食发家致富。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埋了师父,恢复自由身。
她孤身一人,为了寻找亲人才出来闯荡,但遇上了蒋昙儿。
初相遇时,她在路边偶遇了个中了暑气的老者,及时将人救了,这时候蒋昙儿出现,一眼认出了老者是谁,并帮忙寻到了老者的家人。
当然,这老者是个富贵老太爷,后来在那个小县城里,给蒋昙儿提供了不少帮助。
而她也因此和蒋昙儿相识。
蒋昙儿热情、活泼,笑若朝阳初现,让人挪不开眼。
而她,无亲无姓,自小因性子不好,辗转多次被卖。
后来,她虽被神医所买,但多年来困守一处不得自由,能见到的都是快死的人,蒋昙儿这样活蹦乱跳的女子,很难不被她喜欢。
所以顺理成章与蒋昙儿成了朋友,而蒋家人待她也好,相处之后,让她视若亲人。
一年前,蒋昙儿又搬回了个受伤的男子。
在她的治愈下,男子痊愈,也与蒋昙儿互生情愫,而这男子便是当朝七王爷。
七王爷临走之前留了一封信,可让蒋家儿郎入京城最大的书院读书,这才有了蒋家一家入京之行。
如今,蒋家已经来京城三个月了。
三个月很短,可蒋家闹出的事儿并不少。
蒋昙儿因为屡次得七王爷帮助,得以出现在各种官家小姐的宴会中,引来不少另类的目光。
蒋家的身份与旁人差别太大,经常受到冷待,所以每一次蒋昙儿都委屈、愤怒又坚强的回家,然后再与她诉说所遇到的、那些恶毒千金们。
她很少出门,对那些人一无所知,多从蒋昙儿口中判断别人的善恶。
谢家人,就是蒋昙儿口中大恶人。
前几日,蒋昙儿才与谢家姑娘生了矛盾,缘由是蒋昙儿在宴会上大出风头,连背诗五首,但谢家姑娘指出其风格相差太大,不像是同一人所写。
有人觉得蒋昙儿有才,但也有人认同谢家姑娘所言。
闹得难看。
昨日,谢家姑娘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双颊泛红、如癫似醉,不顾丫鬟阻拦,露了肩颈,以至损了清誉,成了笑话。
而在这异状之前,谢家姑娘只见了蒋昙儿。
蒋昙儿今日去见了七王爷,谢寄言有心为姐报仇,却压根找不到人。
而她是蒋昙儿身边人,身怀医术,谢寄言自然而然便将矛头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才有了刚刚手臂被砍的一幕。
事儿的确是蒋昙儿所做,可蒋昙儿压根就没留下证据,反倒是谢寄言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必然会遭人口舌、失了道理。
也是因为这一剑,成了后面蒋昙儿报复谢家的理由。
……
“颂音姐姐,你受伤了?!”
颂音正想着,蒋昙儿匆匆冲进了医馆。
蒋昙儿生得一副好面容,娇俏可爱,一双眼睛更是清澈而明亮、像是绽放着的、生机勃勃的花,她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是一颗让人在茫茫人群中都能一眼看到的璀璨明珠。
可隐藏在这天真无邪笑容下心思却让她恶心!
上辈子,蒋昙儿最终嫁入了皇家,并要求她一起跟过去。
那时候她已经打算离开京城,继续寻人,但蒋昙儿已成王妃,她自然也没了选择的机会,只能去了王府。
表面上,她是蒋昙儿的朋友,实则是陪嫁大夫。
若是师父知道她落得那个下场,棺材都能笑裂了。
辛苦了那么多年,拼命学医、拜了师,好不容易才换来自由身,可结果竟然又成了半个奴才!
甚至,最后她还为了蒋昙儿而死!
蒋昙儿一路成为王妃,得罪了许多人,突然遭人暗杀,千钧一发之际,七王爷为了救蒋昙儿,拿她挡了刀。
都是救命之恩,狗王爷还厚此薄彼。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快咽气的时候,蒋昙儿终于对她吐露了真相!
蒋昙儿早早就知道她乃是谢家血脉。
只是蒋昙儿认为,她的父亲已经另娶、不是个专情之人,她的兄弟姐妹为人歹毒,不配做她的亲人,所以为了她好,就一直瞒着她!
甚至还害得谢家家破人亡!
“颂音,你莫要怪我,我都是为你好,谢家那样恶毒的人家若是缠上你,你这辈子就毁了……今生能和你做姐妹,昙儿真的很幸福,谢谢你阿音姐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想起临死时蒋昙儿说的这番话,颂音心里直冒火。
那些话盘绕在她耳边,再对上眼前更年轻些的蒋昙儿,颂音直接怒了。
“啪!”
颂音直接抬了没受伤的那只手,对着迎面而来的蒋昙儿抽了过去。
蒋昙儿还不能死,可系统没说不能打。
蒋昙儿整个人都呆住了,捂着半张脸,生气又震惊的看着她:“阿音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将我的‘春时’都用在了谢家千金身上了对不对?你讨要这药的时候,明明说只想让谢姑娘丢些脸面,为何谢姑娘会损了清誉?!”颂音质问道。
她这话并不是冤枉了蒋昙儿。
谢家姑娘怀疑蒋昙儿诗句有问题,让蒋昙儿非常生气,认定谢姑娘是故意针对。
回来之后,蒋昙儿便将这事儿添油加醋的与她说了一遍。
她说,谢姑娘自己写不出来,所以嫉妒她的才能。
又说这谢姑娘故作端庄,内心却傲慢粗鄙,这种人竟然得人赞誉,这京城中人真是是非不分,所以她非要揭开谢姑娘的真面目,所以向她讨要了一瓶药。
这药叫“春时”,若用得少,使人双颊飞红冒出红疹,两个时辰就能消,但若是用得多了,浑身红疹发热发烫,毕竟是药物,也是会有些失智的。
而谢姑娘服用的量显然不少,才会有损清誉。
蒋昙儿听着她的话,也有些生气。
这医馆还有外人在!
“阿音,你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吗?昨日我找谢姑娘道歉,真是和好了的,后来她自己吃醉了酒丢了颜面,怎能怪到你我头上?”当众被打,蒋昙儿心里很不舒服,但想到颂音的为人,她还是耐心地又道:“你看看你,谢寄言将你伤成这样,你还为这些外人出头,你也太好欺负了吧!”
颂音知道,蒋昙儿是在提醒她。
她的伤是谢家人造成的,而谢家姑娘的事儿她也参与其中。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外人?”颂音嗤笑了一声,淡淡的看着她,“蒋昙儿,谢家于我,当真是外人吗?”
前世她信任蒋昙儿,成了推倒谢家的一把利刃。
如今既可以重新来过,同样的错,她又岂会再犯?
蒋昙儿心头一跳,呼吸都静了些:“阿音姐姐……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颂音死之前,与蒋昙儿相识已经多年,哪怕初出茅庐时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人心险恶,可过了那么些年,多少也明白了蒋昙儿并非她想的那般纯洁无瑕,只是那时多是身不由己,想走都难了。
所以如今一看到蒋昙儿这副表情,她便可以断定,现在的蒋昙儿已经知道谢家与她的关系。
比书中知道的还要早。
而那本书上写的是:七王爷根据线索查到谢家,但却建议蒋昙儿向她隐瞒真相,蒋昙儿最终为了她“着想”同意这建议。
剧情和现实,也是有些差别的。
“这两年我帮你制药、替你救人,甚至就连你向我要了那等害人的药物,我也没有拒绝,而我的要求也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和七王爷一起寻找我亲人下落,来京都三个月了,你可有消息?”颂音咄咄逼人、继续追问。
蒋昙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面上还有些疼。
“你是听谁说了什么?阿音,我是不会害你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蒋昙儿倔强道。
蒋昙儿憋红了脸,眼中满是委屈,好似一切都在为她着想。
“那谢家呢?”颂音没有隐藏。
蒋昙儿眼泪婆娑,只觉得颂音突然变了。
从前的阿音性格很好,她说什么,阿音就信什么,宽和又温柔。
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变得如此盛气凌人?她不喜欢!
“我知道,谢家也曾有个亲生的女儿,但听说是在逃难的时候出了事,谢夫人与那个孩子母女俱亡,又怎会是你!阿音,你想多了!”蒋昙儿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说道。
京城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事儿。
十七年前,谢家还没发迹呢,连普通人家都不如。
直到十五年前,陛下登基,谢家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如今的宣肃侯,但也只得了个爵位和赏赐,并无恩宠。
蒋昙儿信誓旦旦,生怕颂音不信。
蒋昙儿这副模样,好似恨不得将心掏出来证明。
颂音看着她卖力表现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笑。
从一开始,眼前人便是伪善。
“蒋昙儿,我是不是谢家之女,还轮不到你来判断,你的自以为是实在是让人恶心,从今日起,你离我远些,否则我不保证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这张嘴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巧言善辩!”颂音冷冷看着她,厌恶至极。
她与蒋昙儿说过自己身世的线索。
她五岁时,养她的人贩子日子过不下去,将她卖了。
卖她时,这人贩子受良心谴责说了实话,言她乃是逃难时,家里男人抢来的,本欲饱腹,谁知道男人突然死了,女人不敢动手,便耗着等她自己咽气,也巧,遇上了官府放粮、安置流民,不论男女老幼,皆按照人丁分房分田,所以留了她一条命。
可养到五岁,实在是养不下去了,便将她的襁褓还给了她。
她已经被人牙子带走,这东西自己也留不住,只得将其中绣样捡了下来,随身携带。
谢家一直认为孩子死了。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婴孩怎能保命,所以也不曾对外宣扬过此事,更不曾寻找过孩子。
蒋昙儿能先七王爷一步知道实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曾在谢家人身上,看到过类似那绣样的东西。
此时蒋昙儿见她依旧冷淡,心里更是又急又气。
“阿音,难道你还想毒哑我不成吗?我都是为了你好才说这样说的,算了算了,你还受着伤,你说的这些我不与你计较,就算你要和我吵架,那也先回家,我是真的担心你!”说着,蒋昙儿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而且那谢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竟然敢持剑伤人,伤的还是你,你还要为老皇叔治伤呢!我定要让王爷为你做主!”
颂音扯开了自己的手臂。
“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的事你管得够多了,此后便不劳你费心了!若再得你照顾,我怕自己也会如谢家姑娘一样,被你算计的什么都没了。”颂音忍耐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冷声说道。
蒋昙儿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颂音简直是不知好歹!
“你当真不与我一起回去了!?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你要去哪儿?谢家吗?你自认为自己是谢家的女儿,所以看不起我这个平头百姓了?阿音姐姐,我竟不知你是这种人,为了权贵,连我们两年的情分都不要了!”蒋昙儿怒道,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不明白,那谢家有什么好!
谢侯爷早年丧妻,一朝发迹后,便再娶了继室!
那个谢家千金压根就不是谢侯爷的亲女儿,是继女,却视若珍宝入了谢家族谱!
上次诗会,谢家大郎君谢寄凌亲自接谢姑娘回家,她看到了谢寄凌腰间挂着的粗陋又陈旧的荷包,那上头绣着一种小野花,样式与颂音手里的那块破布一模一样!
后来她不小心和谢寄凌撞到了,那荷包掉在她手上,她便带了回去,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没错。
而昨日她与谢姑娘在酒楼相见,向谢姑娘道歉之后,也聊了一会儿,谢姑娘也说了谢家的旧事,与颂音所说的话,都能对上。
可就算颂音是谢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呢?
谢家主母是继室,天底下哪里有继室真心疼爱原配子女的。
颂音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少,对人并不设防,谢家那个继女又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女子,她回到谢家日子必然不好过!
她如此费心为颂音着想,可她呢?
竟然如此恶意揣测她的好意!
蒋昙儿等着颂音服软,她知道颂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懂得很多,可在与人相处上却一无所知,且她自小无依无靠的,最在乎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颂音的手臂也已经包扎好了。
谢寄言才十二岁,又胆小怕事,下手并不算太重,虽流了不少血,可也没到伤筋动骨的份上,养些日子便能好。
不过前世蒋昙儿说是为她着想,愣是让她养了三个月,也让老皇叔的病等了三个月。
那时候她真以为蒋昙儿是关心她,如今想来,只是借她的伤,定谢家的罪。
抬脚离开。
眼见颂音要走,蒋昙儿有些着急,但又拉不下脸继续哄她。
“阿音姐姐!”蒋昙儿还是喊了一声,“你真的不是谢家的女儿,你真的想多了!”
那日捡到谢大公子的荷包之后,她便找了个借口将颂音那块破布也取走了,如今无凭无据,谢家怎会认她?
更何况,谢家姑娘丢人现眼的事儿,也是颂音的药所为。
虽无证据,可谢家人心里是有数的,否则谢寄言也不会砍了颂音一剑。
新仇旧账,就算谢家知道颂音是亲生的,只怕也要和她断绝关系吧!
“你无处可去,若在外头待得累了,便回来,我们蒋家是永远都会接纳你的!这次的事儿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告诉我二哥。”蒋昙儿又补了一句。
颂音没回头。
不过听着蒋昙儿的话她倒是想起来了。
这个时期,她正与蒋家二郎互生“情愫”,她本就与蒋昙儿关系很好,又添了这层口头婚约,便与蒋家更亲近,但没想到后来蒋二郎高中,却被赐婚给了老皇叔的孙女昭康郡主。
蒋家人表示,这是陛下赐婚,反悔不得。
都是狗屁。
想起这蒋二郎,颂音离开得快了。
外头,天色稍晚。
虽是立夏,但昨夜才扫过了一场雨,今日阳光并不刺眼,风中透着一点残留的春寒。
蒋昙儿有句话说得没错,她孤身一人,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当初出门寻亲时,身上也就二三百两银子,而这些银钱早在遇上蒋昙儿的时候,赠给她开铺子用了。
蒋昙儿倒是有说过给她分成……
她没要啊!
甚至还温柔宽容地说道:“你我既是朋友,又何需要在乎这点银钱?”
后来,她帮着蒋昙儿制药,按照蒋昙儿的要求为人治病,但在别人眼里,她是蒋昙儿的身边人,功劳都是蒋昙儿的,做的一切也只是为蒋昙儿铺路,对她自己来说,毫无回报。
而蒋昙儿感动于她的付出,决定每个月给她发一两银子月钱……
这亏本生意做得真是感天动地。
“……”颂音有些反胃。
在师父身边时,师父说她是个心狠又倔的驴脾气,可偏偏在遇上了蒋昙儿之后,她竟学得真诚善良又无私了!
掏了掏,怀里还揣着刚发的“月钱”。
今日出门便是打算去药铺抓些药材回去熬煮轻身茶,蒋昙儿前几日在宴会上认识了个朋友,那姑娘生得肥胖,蒋昙儿便自告奋勇,说有法子治了此病。
蒋昙儿一开口,她便要去做,而且无怨无悔。
甚至前世她十分欣赏蒋昙儿乐于助人的行为,相信她的善良。
颂音默默叹了口气,神智越是清醒,她便越觉得过去那个宽容温柔又大方的她,像是丢了最珍贵的脑子。
眼下,轻身茶自然是不做了,颂音随便寻了个客栈暂住了一夜。
次日一早,谢家。
谢寄言正闷着脑袋苦着脸,面色苍白,紧张地站在那里。
旁边,谢父愤怒又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一样走来走去,手都搓红了。
“老皇叔有头风症,看了许多大夫,可都好些年了,仍不见好,昨日你砍的那个大夫似乎有点本事,听说只为老皇叔针灸了一次,便缓解了老皇叔些许症状,你伤她哪里不好,非伤了胳膊,老皇叔那边可如何交代啊!”
谢父很怕,怕得昨夜都没睡好。
他也知道,今儿肯定会有人上门来问罪,所以哪里也不敢去。
“二郎做的莽撞,却也情有可原,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负荆请罪了,听闻那个大夫是蒋家姑娘的下人,不如托人去问问,这伤如何了,要几日才能好,需要什么药材咱们去找,将态度摆得客气些,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只是如此一来,委屈了月儿。”旁边孟氏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说道。
谢盈月乃是孟氏与前头那个丈夫生的。
谢盈月才出生不久,生父宠妾灭妻,孟氏与其和离,孩子自然也是留在夫家的,但没想到两三年时间,谢盈月的生父没了,父族也容她不下,这才投奔了改嫁谢亨的孟氏。
谢亨待她如亲女,不过两年便改名换姓入了谢家族谱。
此时谢盈月眼眶还红红的。
“娘,前几日都怪我冲动,讽刺了蒋姑娘,才生了这样的祸患,我愿意去道歉。”谢盈月心里也很委屈,但想到家里的情况,还是说道。
谢家不是那百年的大族。
说起来,也是走了大运道,才能得了这侯爵。
十五年前,谢家还只是平头百姓,那时谢亨还不叫谢亨,叫谢大壮,只是个做洗镜钉铰的苦命人。
只是没想到,陛下登基,追封生母,而这生母正是谢大壮早年被采选入宫做宫女的姑姑。
陛下感恩生母,便抬举了谢家。
见谢大壮这个表弟为人老实,又是谢家唯一一脉,大手一挥为他赐名,又听说他原配过世,便又为其指婚孟家女儿为继室。
只是孟家舍不得嫡女受苦,便将和离回家的庶女孟氏嫁入了谢家。
谢家虽有爵位,还与陛下沾亲带故,但谢亨没本事,多少年了,也没被陛下再召见过,所以……
谢家地位尴尬。
谢亨出身不好,卑微惯了的。
一入京,只觉得遍地是贵人,最初见了谁都要弯腰下跪,去学宫学了好些年礼仪规矩,才知道自己如今也有了几分地位,这才敢稍微直些身子说话。
可面对皇族中人,那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喘几下。
不过谢亨虽胆小,谢家大公子谢寄凌却完全相反。
“你们肯去道歉,也要看看那蒋姑娘肯不肯接受才行。“谢寄凌脸色木然,没有多余的情绪,“老皇叔要罚便罚,最多打二弟几个板子、罚跪思过,要不了他的命,可若是冲着那下毒的大夫低了头,那便是没了骨气,丢陛下的脸,我不同意。”
“从前你犯了错总要躲一阵儿,这回倒是有长进,竟然没跑。”谢寄凌语气稍多了些赞许,“你若跑了,那就是心虚,那才麻烦。”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时冲动砍了人,只要谢家将人交出去认打认罚,便是老皇叔再如何生气,也不可能将人杀了的。
跑了,那就是包庇,是错上加错。
谢寄言一听大哥这么说,脸都憋红了,双腿下意识抖了抖。
他……是想跑的,砍完之后,看着那滴答滴答的鲜血,红艳艳的颜色让他浑身发紧,很想逃,但那个大夫……太气人了,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的样子,他在气头上,昏了头,才回了家。
结果大哥还夸他了?
紧张的内心稍稍浮现几分骄傲。
可还没等他庆幸,外头人来了。
谢寄言脑袋又缩了起来,有些乞求的看了看大哥。
却没想到谢寄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放心,你年纪还小,犯得不是大罪,死不了的,最多受点罪,等老皇叔发泄完了便没事儿了,那个蒋家姑娘若想与老皇叔攀交情,最多让那大夫装模作样养两三个月的伤,便会主动去治病,只要熬过这些日子,你就能回家了。”
“……”谢寄言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
说话间,人进来了。
老皇叔没来,但却叫了刑部郎中魏大人,看样子也不打算多言,准备直接将人抓起来关一关。
孟氏心疼儿子,连忙道:“那大夫不是受伤了吗?我们赔钱成不成!?孩子还小,怎能入了牢狱那种地方?!“
“本官受命缉拿凶犯,任何人不得阻拦!谢侯爷,老王爷说了,如今这京城多得是欺压百姓的纨绔,风气着实不好,令郎不过十二就敢持剑行凶,若不严加管教,只怕将来成为大祸患,且当街行凶,被许多百姓亲眼看见,若不将凶犯绳之以法,只怕百姓要说侯府目中无人、仗势欺人,所以命令本官,务必严惩。”魏大人说道。
这桩差事不难办。
老王爷说了,十二岁,不能重罚。
但不死也要脱层皮。
“便是整顿风气,也要按照律法行事,我弟弟虽伤人,但也有苦衷,不能不查明缘由便直接定了罪,你们刑部做事若没个章法,我父必然也要奏告陛下,以求公允!”谢寄凌没拦着抓人,却也提醒了一句。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又往谢亨那里看了一眼。
奏告陛下啊?
谢侯爷敢吗?
谢侯爷做了十五年的皇亲国戚,头两年,这父子俩连字儿都不会写,奏折都要找人代笔,写的也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粗话。
这几年自己动手了,但除了向陛下问好,什么事儿都不敢提。
谁都知道,谢家怕陛下,他们的爵位来得突然,生怕惹了陛下不高兴,一家子打包回老家。
“本官也是听老王爷的命令行事,前些日子陛下还关心老王爷的身体呢,可二公子昨日那一剑不止是欺压百姓,更是违了陛下心意,侯爷若是奏告陛下……”魏大人笑了一声,“侯爷是陛下的表亲,可老王爷那是陛下的亲叔叔……孰轻孰重,您心里该有数才是……”
“来人,将谢二公子带走,若有包庇阻拦者,一并带回刑部。”魏大人开口又道。
此话一出,谢寄言便被拿住了。
“娘!爹娘救我!”谢寄言被拖拽着,嘴里挣扎着喊,哪里还有昨日砍人时的气焰。
孟氏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谢寄凌直接拦住,因为他明白,这些人表面客气,但只要谢家有行差踏错之时,绝对不会和他们客气。
二弟被抓很可怜,但若是再闹,可怜的就是全家。
谢寄凌面上也格外难看,这些人如此对他们只因谢家无能无权,但他不会让家里一直如此卑微的,前些日子他才过了武举,不久便可选官,只要他能往上爬,今日这等耻辱,才能不再重现!
谢盈月脸都白了,想起蒋昙儿,更是怨恨。
她心中不服,她与蒋昙儿只是口角之争,可对方却敢对她下毒,就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弟弟为她报仇就成了错的!
很快,谢寄言便被拖拽至谢家大门外,如此阵仗也引来不少人注目,谢家人一路追行而来,却无能为力。
“关进囚车,带走!”
寻常勋贵之家犯事儿,未定罪之前,为保颜面多会遮遮掩掩,但此时谢家却没这等优待。
谢寄言正被人塞进囚车之时,颂音才出现。
她人突然出现在路中,格外地显眼,魏大人也不认识她,正要叫人轰走,却听颂音开口说道:“我是昨日谢寄言所砍之人,听闻今日有大人来为我做主,便特地看看。”
这么一说,魏大人也明白了,是那个大夫。
“你且放心,谢二公子出身虽贵,但既犯了法伤了你,便不会让他逍遥法外,此番带回衙门,定给你一个交代。”魏大人态度和气了一点。
“都是因为你!”谢寄言看到颂音,怒得不得了,“你这种狡诈小人,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本少爷才不怕你这种虚伪恶毒的贱人!!”
见到仇人,他又有种了。
“王爷和魏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姐弟之间有些矛盾,打个架而已,下手是狠了点,但却是自家家事,哪能劳烦官府出手惩治?这点小事儿,回头家法伺候就行了,不用这么大的动静吧?”颂音好似听不到谢寄言的狂言豪语,开口又道。
这话一说,谢家那边没理解。
魏大人更是愣了一下。
昨夜颂音没来谢家,是知道来了也没用。
现在就不一样了,要么,谢家让魏大人将谢寄言带走挨罚,要么便要认了她的话,将她带入府里做“家人”。
后者,哪怕心不甘情不愿,那也不要紧。
日子还长,只要谢家人不死,那她就有得是机会弥补遗憾。
强扭的瓜,捂些日子,就甜了。
前世谢家因此次之事受了极大的屈辱,谢寄言躲了起来,谢亨被迫写折子自述管教不严之罪,定了错处被罚,谢寄言回家的时候也已经没了辩白的机会,谢亨代儿子挨了板子,而谢盈月因污蔑他人下毒被七王爷派来的人掌嘴羞辱。
老皇叔病情被耽误三个月,三个月里,谢家人门都不敢出,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后续更遭人轻视。
一家子都抬不起头。
自此以后,谢家心理扭曲,恨上了蒋昙儿,开始了后续不择手段的作死之路。
谢家悲难与罪恶的开始,一半源于谢盈月与蒋昙儿对诗句的分歧,另一半便源于今日的耻辱。
所以今日对谢家人很重要。
“姑娘这话……何意?你说谢二公子持剑伤你是姐弟矛盾,那岂不是说你是谢家之女?姑娘可莫要开玩笑了。”魏大人只觉得此话荒唐。
“大人可知我出身?”颂音冷静看他。
“不知。”魏大人呵笑了一声。
一个大夫,谁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只听说是七王爷救命恩人身边侍女,得了举荐能为老皇叔的贵体诊病。
七王爷的恩人蒋家也不过是平头百姓,这家的侍女……身份就更不用说了。
今日他来抓人,奉的是老皇叔的命,不论是谢家还是蒋家,都不能拦。
“大人不知道我出身,那为何要觉得我的话是在开玩笑?我乃谢家原配夫人之女,当年我母亲带我逃难之时不幸丢失,如今我循着线索找来,昨日正要认亲,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觉得我说的是胡话,非是不信,于是我二人便打了起来,下手是重了点,但一家子嘛,难免有矛盾的时候,我自己都不在意,就不劳烦别人为我做主了。”颂音厚着脸皮又道。
“……”谢寄言都听懵了,震惊地看着她。
胡说八道,谁是她弟弟!
“老爷……”孟氏更惊,连忙看向谢亨。
她知道谢家正室夫人是生了一儿一女的,长子谢寄凌,女儿死的时候尚在襁褓。
据说当年谢家老家遭灾,一家子逃亡寻求活路,谁知道路上流民作乱冲散了。
再找到原配夫人时,殷氏已经死了,怀中孩子更是找不到了,老爷也曾追着人打听了一下,却只听说是被个男人抢走了,应该已经成了锅中肉……
该不会……没死吧?
但一个婴儿,自己也没逃命的本事,怎么从别人牙缝里活下来啊!
谢亨像是被人锤了脑子,耳朵里头“嗡嗡”响:“你别问我……我闺女死的时候才三个月大,骨头都没几两重,当时到处都是死人……”
所以,他又怎么知道这话是真的假的。
“姑娘,你还要为老皇叔治病,如今谢寄言毁了你的手,可不是一句姐弟矛盾便能不追究了。”魏大人眉头紧皱。
头一回遇上受害者和加害者攀亲的。
“不过小伤而已,明日我会准备些止痛的药丸,让人给王爷送过去,我这伤养上半个月应该就好了,到时候自然能为王爷驱除病根。”颂音又道。
魏大人犹豫了片刻,他摸不准这大夫与谢家的关系,但既然对方不耽误老皇叔的头疾,那他也不用死磕着不放,能交差便可。
“放人。”魏大人开口道。
谢寄言身上一松,自由了。
但少年的羞恼浮上心头,看着颂音并无被救援的感激,反而更厌恶她的故意羞辱、虚伪拯救的模样。
“我说过,事儿是我干的!我敢扛!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认!你想让我向你和蒋昙儿低头,做梦!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谢寄言怒红着脸,在颂音这个外人面前,满是骨气。
“闭嘴!”谢寄凌冷斥了一句。
“大哥!你该不会真听了她的鬼话吧?这个人可不是昨日才来京城的,如果她是咱家的人,怎么会现在才说?又怎么会给姐姐下毒!而且爹当年生得那个孩子被抢走的时候才三个月大,你认为一个婴儿,能从那些饥不择食的恶人手里逃出来!?”谢寄言心里直冒火。
若不是这个歹毒大夫的药,他姐姐怎会毁了清誉!
他今日又怎会被人抓起来塞进囚车!
魏大人审视的看了这兄弟二人两眼,不得不说,谢家这事儿,真挺让人好奇的。
“你那么想坐牢?”谢寄凌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受苦受罪不要紧,传到陛下耳中,便是咱们家人不中用,不上进也就罢了,还丢人现眼,可对得起陛下封侯厚待之恩。”
若不是陛下惦念生母,如今他们兄弟俩没有机会读书学武,甚至连顿肉都未必能吃得起。
或者说,没有陛下,谢家甚至没有谢寄言。
所以不论这个女人是何来头,有何目的,眼下顺着她的话承认了,对谢家才是最有利的。
谢寄言听到大哥这话,这才咬着牙沉默了。
他知道,爹每日心惊胆战,就是对陛下愧疚,觉得不配和这等贵人做亲戚。
“魏大人,我的确有个失踪的妹妹,只是多年寻找不得,如今我妹妹突然回来,弟弟有些不适应,闹出了乱子,让您见笑了。”谢寄凌立即冲着魏大人抱拳又道。
魏大人呵呵笑了一声,谢家认了。
没见过谁家姐弟打架要官府主持公道的。
魏大人也只好带着人离开。
一瞬间,气氛变得很安静。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看不懂这热闹,近处谢家的人也都很茫然,一时有些无措,毕竟这个大夫好像……不打算走……难不成,她不仅仅要装模作样的认亲,甚至……想进谢家的大门?
这,不大好吧……
颂音对谢家并不是特别了解。
她只听蒋昙儿说谢家如何在一朝攀得富贵,如何的无能又仗势欺人。
哪怕死后看的那小说中,也只说了谢家继女谢盈月的虚伪、虚荣,谢寄凌的无礼、冷漠和执着以及不择手段,还有谢寄言的蠢坏。
当然,最让人难忘的,还是这一家子死得过于整齐。
“该请我进家门了吧?”颂音看着呆滞地一干人等,笑着问道。
“……”谢亨咽了一下口水,他觉得……这人是假的。
他这辈子的好运已经用完了,一个只会干低贱活的匠人能成了陛下的表弟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老天爷又怎么会继续眷顾他,让他那个被人吃了的闺女再活过来呢?
那年大灾,死了多少人呐,没个孩子再正常不过了,反而这孩子活了,才让人觉得诡异。
孟氏看着谢亨,不敢擅自做主。
而谢盈月欲言又止,表情有些着急,似乎是有些话想对家人说。
外头这么多人看着,表面样子要做一做的,刚刚才承认了此人身份,转头便将人赶走,肯定不行。
就算要赶,也要等到老皇叔的病能治了再说。
“去请这位……大小姐入府。”谢寄凌对着管家吩咐道。
此话一出,孟氏前一刻还着急又悲惨的脸上,连忙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恍惚而尴尬的冲着外头看景儿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急忙招呼自家下人上前。
大家都开始装模作样。
颂音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踏入了谢家府邸。
虽说,都不是真心实意的,可颂音知道,她这两辈子执着的血缘至亲是他们,倒也承受的理所当然。
颂音面上带着笑,瞧着那从容模样,与谢家其他人完全不同。
只是一入谢家门到了堂中,孟氏便让下人都退下了,左右也只剩下亲眷。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一边给我家女儿下毒,一边又冒充是我谢家女儿为二郎解围,我们谢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费心思的!?”谢父作为一家之主,率先问出了口。
他是真觉得事情难以理解。
就因为两个丫头吵架,就闹成这样?
从前他觉得这京中勋贵的高不可攀,如今才发现,原来和他一样从小地方爬起来的普通人,也不是好惹的。
“我孤身一人入京,没有靠山,昨日又得罪了蒋昙儿,蒋昙儿背后是七王爷,若我还想留在京城,便要寻个可以暂时庇护我的靠山,谢家多我这样一个女儿,不亏,况且……谢侯爷,只有你我时常见面、多多相处,你才能有机会判断你的亲生女儿到底是站在你面前,还是早早死了。”颂音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是没心没肺。
她没有继续解释,因为没有证据,解释再多,无用。
最重要的是,她越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便越会让人觉得可疑。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是我女儿!?”谢亨是坚决不信的。
谢寄凌目光盯着她。
“你想要靠山,老皇叔才是最好的选择。”谢寄凌冷静地开口说道。
探究身世,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刚刚谢家已经对外表态了,所以无论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她都要在谢家待一阵子,如今要弄明白的是这人对谢家有没有恶意,要防止她偷偷摸摸对家人做些什么……
“没错,不过老皇叔高看的是蒋昙儿,对于我这个真正帮他治病的大夫,他并无多少抬举之意,我想要老皇叔将目光转到我身上,需要先给自己提供一个让他不能忽略的身份。”颂音实话实说道。
蒋昙儿很特别。
即便是对后辈严厉的老皇叔,也对这个性格活泼的后辈格外喜欢,甚至喜欢到不介意她的身份和跳脱,对他介绍的大夫超出寻常的信任。
所以不论她做什么,老皇叔那边都会默认这功劳是蒋昙儿的。
她必须要先将自己明明白白地与谢家绑在一起,才能真正与蒋昙儿划清界限。
“姑娘叫什么?”谢寄凌又问。
“颂音,现在可以叫谢颂音了。”她眉眼柔和,并无半点虚伪做作的态度。
她能做一个正派配角,也是有几分肤浅原因在的,她有几分良善的外表。
她是个医者,外表并无任何攻击性,她的人设从来都是宽和、大度,不会太过美艳和锋芒,温润没有棱角,更没有让人不适的热情,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谢寄凌内心有些怀疑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这张陌生的脸,让他难以生出厌恶的感觉。
生母过世已久,他的记忆里早就忘记了她的模样,只听爹说过,娘是个寻常而普通的妇人,长得标致,吃苦耐劳,命苦。
这样的形容太过宽泛,以至于那形象更让他内心模糊。
莫说是他了,便是他爹只怕也不记得了。
贫困时,父母得人说媒,草草成婚了的苦命夫妻,他娘成亲三四年便丢了性命,如今岁月都过了十六七个春秋,任他爹如何回头去看,也不可能再看清娘的样子了。
“卑鄙!为了套近乎,竟然连姓都改了!大哥,咱们将她关起来,既然她要当咱家的人,那就对她用家法,就不信她不说实话!”谢寄言咬牙切齿,连忙站出来出了个主意。
颂音有些诧异。
这就是蒋昙儿说的蠢坏少年?这脑子想得也挺清楚的啊?
“这想法不错。”颂音点了点头,“就是不长记性。”
谢寄凌白了弟弟一眼,颂音是要去见老皇叔的,能关得了几时,而且……
虽然不太可能,可万一、万一她是真的呢?
二弟与他不是一个母亲,自然不懂一母同胞的妹妹,于他的意义还是不同的,他不想赌,总要再查一查才行。
“你住在我隔壁的院子,如何?”谢寄凌安排道。
“可以。”颂音点了点头,“我昨夜在客栈凑合了一宿,累了,你让人带过我去,另外……让家中精壮家丁待命,下午我要出门一趟,让他们跟着,我有用处。”
“……”谢寄凌沉默了一下。
这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生,脸皮挺厚的。
颂音知道他们一家子肯定还要凑到一起商讨对策,所以也不继续凑热闹了,给他们齐聚一堂想法子的机会,说完这话,便很干脆的离开,到了外头,便让管家带路去自个儿的住处。
她坦然的样子,让谢父迷茫地直挠头。
“爹,她和娘长得像吗?”谢寄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谢亨白着脸,摇了摇头,“记不清……我与你娘过日子的时候,家里穷,这脸上常年被晒得黑,后来家乡遭了旱灾,连洗脸的水都没有,每日脏兮兮的、大家都是一股子味儿,也就勉强有个人样……”
痛苦的记忆太深刻了,想不起来别的。
谢寄凌无奈,果然如此。
谢盈月见谢寄凌如此态度,便知道他内心也信了那颂音一两分,她往门外看看,确定颂音的确不在,这才开口道:“大哥,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谢家人的目光向谢盈月看去。
“前日我见了蒋昙儿,当时蒋昙儿就有些奇怪。”谢盈月吐了口气,声音轻轻地,娓娓道来,“她先是与我道歉,说之前做的太冲动了,我想起爹交代过我们不要在外头惹事儿,所以我当时便原谅了蒋昙儿,与她聊了起来,可我现在回想起来……”
“蒋昙儿对我们家的事情似乎很在意,她向我问起了大夫人早年的事儿。”
“尤其还提起了那个过世的孩子,问了年岁,对了,她还说之前见到大哥的荷包很特别,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问这东西是谁做的,我当时没想太多,都一一答了。”谢盈月又道。
谢盈月说完,也有些紧张。
“这意思是……蒋昙儿还有这个颂音,她们早就知道咱们家丢孩子的细节了啊?”孟氏连忙惊呼一声,“有备而来!?”
“我就说嘛,她们肯定是不安好心!”谢寄言也无比郑重。
谢盈月有些愧疚:“之前我在诗会上说的话,的确会让人觉得蒋昙儿做的诗有抄袭借笔之嫌,蒋昙儿因此生气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她向我道歉的时候,我也松了口气,自是有问必答了,再者,这个蒋昙儿与七王爷是相识,我也怕得罪七王爷,所以没遮掩……今日颂音找上门来算计咱们家,都是我的错。”
“我的荷包已经丢了。”谢寄凌声音沉沉。
那是他亲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家乡没遭灾的时候,爹娘的日子过得很平和,他娘会绣花制衣纳鞋,绣工一般,但娘绣出的花样很特别,常见的花花草草她都能绣出来,凌乱中带着野趣,家里的衣裳都是娘自己做的。
陛下登基之后下了圣旨寻人,官员找到他们家后,他和爹无比惶恐,不敢耽搁时间,急急忙忙上路进京,过去的物件,自然也都没留住。
只有那个荷包,贴身带着,才能保存,没想到会突然不见。
仔细想来,丢荷包的那日,他与那个蒋昙儿不小心撞到过……
“她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大哥,我知道我不对,可是她们已经给我下了毒,让我丢了颜面,这还不够吗?难道一点错处要一直揪着不放?”谢盈月是真得很怨恨。
那日宴会作诗,她是真觉得蒋昙儿的诗不太对!
因到了立夏,大家伙只觉得春日走得太快,便提议以春为题,作诗一首。
蒋昙儿先是做了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倒是应景,众人喝彩,随后,她又对着满园的牡丹吟出了一首“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诗……
那日算是赏花宴,四周无湖无柳……
虽说这即兴作诗做的不合场景,但做得如此迅速,十分难得,倒也罢了。
主要是后来,蒋昙儿说以春景为题实在无趣,便自己改了题,盯着大家伙喝得果酒,作出了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有些不太能接受。
作诗应该要心入其境吧?一个人如何在转瞬之间,变化这么大?
而且,后来她又来了两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那蒋姑娘才十六岁,田园出身,家乡就在临城脚下的小村子,只怕做梦都梦不到大漠的……
她读着那些诗,是觉得好,但又觉得不完整,且风格不似一个人写的……
实在没憋住,就开口说:“这诗句做得极好,就是风格迥异,不似出自一人之口,不知蒋姑娘可是早些时候就想好了的?可有人帮忙润笔?”
真的,仅此一句。
她们这些人又不是日日都出门赴宴的,明知有宴的情况下,提前准备些诗句以表才情完全合乎情理,便是不擅长此道,请人作诗,也不是不行的。
她真不觉得这句话怎就将人得罪了!
蒋昙儿十分愤怒,张嘴便说:“谢姑娘自己无能,便觉得天下女子都和你一样,是只知争风吃醋的草包吗?”
这才吵起来的。
想起那日的委屈,谢盈月心里便难受。
她本就不常出门,一年赴宴三五回,努力表现自己,也算博得了些端庄有才得名头,可现在……那些名头都没了,连清誉都毁了!
她在酒楼中红着脸、露了肩,宽衣解带的轻狂样子,许多人都瞧见了,往后,什么好亲事都不用想了。
弟弟是看她以泪洗面,这才冲动动了剑。
没想到这蒋昙儿的侍女如此阴魂不散,竟然还住进家里来了!
这可怎么办!
“大哥,真的不能将人赶出去吗?我这心里实在不安。”谢盈月内心纠结。
“我总觉得不太对,如果是为了这些事,她没必要来咱们家受白眼。”谢寄凌瞧着一家子六神无主的样子,只能道:“先躲着她些就是了,这女子会用毒,少不得有些下作手段,你莫要与她直接接触。”
“让下人多盯着些,她碰过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让府医日日诊脉,不可松懈,忍耐些日子,待老皇叔那边有了交代,便让她走。”谢寄凌又补了一句。
只是……
这么费心只为入府来下毒?
就算真将全家毒死了,蒋昙儿和颂音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谢家好歹也有个爵位,若真无声无息死得干净,陛下也不会不管不问。
若真想报复,装病让老皇叔动手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颂音是谢家女儿”这个说法,甚至都比前来下毒听上去更可靠些。
谢家人忧心忡忡,颂音却和谢府的管家心平气和地提了许多的要求。
她是要在谢家常住的,总得住得舒心些,好在这谢家的人也不想走漏风声对谢寄言不利,所以下人们对她这个刚来的“大小姐”很是规矩,省了她许多麻烦。
【叮!获得脱离剧情点数:5点。点数来源:谢氏炮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颂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今日谢家受辱,如此重要的转折发生了变化,竟然才给了五个点数,可见谢家在蒋昙儿身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谢家,微不足道。
而且如今谢家人依旧认为她和蒋昙儿是一伙的,谢家作为被蒋昙儿打脸的炮灰命运,也还没有改变。
“我记得我有窥探异常的能力,如何使用?”
颂音对蒋昙儿的原世界很好奇。
蒋昙儿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和认知,都是原世界的馈赠,只是蒋昙儿并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很多东西似乎都只是一知半解,可即便如此,蒋昙儿也凭借着那些“天外之物”走上了无人可及的高位。
【宿主可兑换一次窥探机会,时限:一个时辰。】系统没有波动地说道。
颂音有些好奇,当即便让院子里的人都离开,关门进了屋。
听下人说,这院子本是谢寄凌用来招待朋友的客院,所以里头倒也干净,颂音不知道这窥探的方式是什么,只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来。
“确认窥探。”心中念道。
【宿主第一次进行窥探,系统将时间定位在女主蒋昙儿穿越前一个时辰。】
——
突然之间,颂音只觉得脑中多了许多陌生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张陌生的脸,与蒋昙儿有一些相似,只是肤质更差些,年纪也更大。
这个“蒋昙儿”似乎有些疲惫,也看上去并不开心,她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手上下划拉着,颂音能看到,那小小的物件上有真实的画像,还有许多字,这字……她见过。
蒋昙儿只会写这样的字。
蒋昙儿说自己家境贫寒,偷偷去听夫子读书,许多东西听不懂,便照葫芦画瓢,创造了这种简单易写的字体……
她幼时学医,一日千里,师父夸她聪慧,但当时听了蒋昙儿那么说,她觉得自己还差了点……
她现在知道自己差了什么了,不是天资,是脸皮。
颂音与蒋昙儿相处久了,这些字也认识一些,很快便看明白那小东西里头写的都是什么了。
蒋昙儿在原世界似乎是个万众瞩目之人,许多人都认识她,只是名声并不好,那一条条的句子与她死亡时看到的评论一样,都是对人物的批判,原世界的人正在辱骂蒋昙儿,说她装可怜博同情,利用剧本假戏真做,害了个一个叫“小花”的人毁了容。
“烦死了!这些人懂什么啊,只会在网上乱骂!明明是那个心机婊勾 引盛影帝,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谁知道她会受伤啊!”蒋昙儿委屈巴巴的。
颂音看到她用那小巧的物件展现出了一张画像。
那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七王爷。
蒋昙儿却冲着那张画像叫男神……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蒋昙儿一直都在做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直到颂音意识抽离之时,瞧见蒋昙儿浑浑噩噩的下楼梯,结果脚下踩空,身体甩飞了出去……
——
颂音回到现实。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蒋昙儿捡男人回来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对七王爷十分的信任,原来是因为七王爷与蒋昙儿原世界的男神长得一样!
不过更让颂音稀奇的是,按照蒋昙儿在原世界的年纪,早该成亲生子了才对,可她没有。
蒋昙儿在那个世界……并不特别。
那里的女子,她们可以自由言行、批判。
回想蒋昙儿的卧室摆设,虽没有贵重的金银以及瓷器摆设,但仍旧能让人感觉到“奢华”,似乎有很多东西都是这个伪世界没有的,那是个很丰富又神奇的世界。
颂音越发有兴趣了,系统说得对,她不能直接将蒋昙儿毒死。
她的用处太大了!
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颂音身体都有些僵了,好在意识倒是不累,刚刚窥探时的状态,更像是在睡觉。
很快到了午时,颂音要的精壮家丁都来了。
谢寄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敢放任她随便行事,所以也出现在颂音跟前,显然打算随时跟着她,避免她做出危害谢家之事。
颂音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眼里有赞赏,但更多的是可惜。
“谢家封侯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你也是自幼受名师教导,这十五年世间,你连个能托付的心腹都没有?”颂音着实是有些诧异的,“这一点,你比蒋昙儿差远了。”
蒋昙儿很会使唤人的。
“我们谢家不过是个末流,没有集权夺贵之心,家中管事也算可靠,用不上姑娘这种能干的心腹。”谢寄凌冷漠疏离地回怼。
“你对我的称呼不太合适。”颂音提醒了一句,“叫阿音,叫妹妹,都行,还有,如果你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兄长,你首先应该问我这些年过得如何,听我说完悲惨的过去之后,再痛哭流涕,表示以后对我多多补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讽刺挖苦我,即便是作戏,也要做得像些,这是收买人心最好的途径。”
“……”谢寄凌扯了扯嘴角。
痛哭流涕?对一个冒牌货,似乎没必要。
叫她阿音、妹妹?他张不开那嘴。
“你想让我谢家的人做什么?”谢寄凌没有继续与她斗嘴,转而问道。
颂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带着人出了门。
谢家精壮家丁其实也不多,颂音只挑了二十个而已,门口马车也已经备好,颂音干脆道:“去抢人。”
谢寄凌眉头轻皱,不知道颂音是何意。
马车一路走了很远,到了一条偏僻小巷,颂音目标清晰,带着人直接到了一户寻常院子,敲门几声之后,待大门一开,便直接走了进去。
颇有种仗势欺人的气势,谢寄凌想拦都拦不住。
院子里头却是一对祖孙俩,老祖母年纪颇大,瞧着头发花白,格外瘦弱,正在廊下坐着眯着眼小憩,许是年纪大了,所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人吵醒。
年轻的那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着乌泱泱闯进来的众人,面露惊色。
“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孙子说道。
颂音讽刺地一笑,看着面前的人,道:“真是稀奇,救命之恩,一个月就忘了?”
此话一说,这孙子眼神迷茫了一下,仔细看向颂音这张脸,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道:“你、你是蒋姑娘身边的……身边那位侍女?”
“……”颂音脸色不太好看。
“那日多谢恩公和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您上门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孙子立即客气了,面露探究。
颂音不气、她一点都不气。
都习惯了!
眼前这男子名叫屈中杰,半个月之前,他祖母病重,求医无门。
正巧被她遇上了,瞧见此人悲怆模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她上前给其祖母施针拯救。
而她治病救人的时候,蒋昙儿在旁边安抚屈中杰,许多人都瞧见她那善解人意的模样,待其祖母从昏厥中醒来,屈中杰当场对着蒋昙儿磕头,言明定报此恩!
至于忙活了半天累得要死的她……
呵!侍女?
“这么大的脑袋里装得都是石头不成?竟是连谁是救命恩人都分不清?屈公子,你是不是应该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恩公到底是哪个?”颂音态度不佳地说道。
屈中杰面上一红:“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当日若不是蒋姑娘……”
屈中杰说着,声音一顿。
祖母病了许久,那日突然昏厥,气息越来越弱,抬去医馆也没用,当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完了。
正在这时,有个人蹲在了祖母身边施针,他还没看清医者模样,蒋姑娘便出现在面前,蒋姑娘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她声音灵动,让人不知不觉便忘了紧张。
果然,就如蒋姑娘所言,没一会儿祖母就醒了。
后来更是留了他的住址,让人送了十天的药来……
“姑娘受雇于蒋姑娘,我称蒋姑娘为恩公,也没错……”屈中杰面色有些不自在。
“我与蒋昙儿不过是凑巧同行,并非是她的侍女,之前你不知道实情倒也罢了,如今我与你坦白说了,你的恩公是不是该换人做了?你如此孝顺,不会打算将救命之恩,安在别人身上吧?”颂音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自打认识蒋昙儿之后,她救过的人,就没一个将她放在心上的。
蒋昙儿身上仿佛有着耀眼的光芒,任何人待在她的身边,都会被隐藏在阴暗的角落。
能看得出来,屈中杰内心格外挣扎。
这人是个倔驴脾气,心中接受了蒋昙儿的好,猛然收回那些崇拜和尊敬,极难。
所以颂音直接带着人过来,不论此人愿不愿意,今日这救命之恩,他必须报,她没有蒋昙儿那强大独特的人格魅力,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强硬一些,用最干脆的方式拿到她想要的。
“阿杰啊……这不是那天救我的姑娘吗?多亏了小姑娘医术好,要不然祖母命都没了……”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看到颂音的瞬间,浑浊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颂音笑着:“看,你祖母年纪虽大,可一双眼睛看得比你清楚。”
“姑、姑娘……多谢您救我祖母一命……不知您前来寒舍有什么事……”屈中杰最在意的就是祖母了,当即也没再倔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
“自然是有要事,屈公子,救命之恩,如何为报?”
“……”屈中杰有些焦急,“只要我能做的,您只管吩咐。”
他是打算报恩的!
只是报恩的对象本是蒋姑娘……
“有你这句话便好,我听闻数月前,你父亲在走商回来的路上亡故,给你留下了些许物件,救命之恩,便以此交换,不为难吧?”颂音又道。
屈中杰面色一惊:“那、那是我爹留下的……极为要紧。”
他爹走商的时候没了,多数货物都丢失,以至于家里头欠了许多债,连药钱都付不起,而他爹仅剩那一丁点货物因为是没人见过的东西,所以没被拿去抵债……那是些带壳的种子,他最近将那东西剥开了几颗尝了尝,竟然没有毒,所以正打算将东西赠给蒋姑娘,报答恩情。
颂音盯着他,眼中的笑容像是将人看透了似的。
屈中杰只觉得心里有些慌,那些实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要那些红豆子啊,阿杰,都给恩人拿去,这东西吃几顿就没了,有什么要紧的……”老太太弯着腰,连忙指挥道。
屈中杰虽有些不乐意,可也只能点了点头,闷着头去拿。
不一会儿,托出了小半个麻袋。
这数量不对。
比前世赠给蒋昙儿的要少多了。
“我要全部,屈公子,你的报恩之心,不纯粹。”颂音冷眼看着他。
谢寄凌都惊了,这个假妹妹竟是上门来抢劫的……
“这孩子!”老太太也有些生气,起身拍拍屁股自己去了柴房,不一会儿,便将剩下的那些都用箩筐装着送过来了,东西放在颂音脚边,老太太粗糙的手抓过颂音,“姑娘啊,你别这孩子生气,我这孙子是有些糊涂,但我心里明白着呢!”
那日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姑娘。
小姑娘和今天不同,看上去更温和些,脸上表情严肃,动作却格外轻柔,她知道是这姑娘救了她的命,而当时她孙子竟对着那蒋姑娘千恩万谢的,确实不合适。
许是孙子年至二十仍未娶到妻房,所以才会见到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便挪不动步子。
“老太太最近身子好些了吗?”颂音态度和善了许多。
“好多了!你瞧,都能搬东西了,多亏了你啊!”老太太笑眯眯的。
“我听闻您家中欠了不少债,过些日子就会有人上门占房子了,到时候你们祖孙只怕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不如去我家的庄子上暂避,我给你寻个景色好,人多热闹些的庄子,也用不着您干活,包您吃喝用度,如何?”颂音又道。
“行啊,那就让我这孙子给您打个下手报答吧,他年轻力壮的,只要不做奴才,做什么都行……”老太太心里有数。
带着这么多人来,肯定是有要求的。
恩情在前,听话些没错。
就算没有恩情,与这姑娘硬碰硬,显然也不是个好选择。
“那就劳烦您收拾收拾,这便走吧,您且放心,我就是看中这些种子来历不凡,这东西被千里迢迢的运送回来,想必不是无用之物,便带回去种一种,东西毕竟是你们的,总不好不让你们瞧瞧。”颂音又道。
这话一说,老太太彻底明白了,心里也没了顾忌。
祖孙俩本就要搬家的,所以也不用收拾多少东西,又有谢家的家丁帮忙,速度就更快了。
屈中杰满心不愿意,却没有说话的立场。
颂音看着这一麻袋的种子,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的手段不够温和,但不要紧,目的达到就够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