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秋不停发问。
十五分钟后，她终于设定好了自己想要的特殊能力。
黑夜像是在织一张巨网，悄然织上了天空，也织上了屋顶。
鹿头再次确认，“选定之后无法更改。”
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死去几天的成熟女人。
乌鸦的声音依旧分辨不出像什么，“确定了？不改了？”
顾清秋颔首，“吃住怎么解决？”
“解决吃住问题也是「生死游戏」的乐趣之一。新手指引到此结束，玩家：顾清秋，欢迎进入「生死游戏」！”
旋即，整个空间陡然震颤。
墙壁开始剥落，然后地面坍塌。
最先坠入裂隙的是桌椅。
房间被蛮力拉扯开来，各个部分不断化作残渣崩坏，仿佛摔碎的威化饼干。
四周尽是刚刚入夜的广阔天空，在那其中，残渣伴随着顾清秋向下坠落。
被线吊着的克苏鲁式生物还停在刚才的高度，三首俯视深渊，也不知道那些线到底连到哪里。
事到如今，顾清秋才切身感受到，这里，真的不是那个熟悉的世界。
下坠的恐惧和失重感完全侵占大脑，然后，尖叫。
在半空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想要从坠落中逃离。
失去观众后，三首不必表演，它们有气无力地靠天上垂下的线吊住单一的身体。
乌鸦的脑袋随风摇摆，视线也飘浮不定，可它的眼睛竟然露出了笑意，“这个叫顾清秋的玩家，说不定找到了「生死游戏」的必胜法。”
鹿的脑袋也没有摆正，朝着和乌鸦相反的方向，“至今为止，谁也没有想到过那种天赋。而且那个叫不叫天赋都难说。”
“所以我才说很特别。那个女孩没有在规则中选择天赋，而是靠算计把目的嵌进规则。与其说是天赋本身，不如说是做出那个选择的思考很特别。”
“兔子不明白。【问答】这样的天赋，感觉没什么实际意义，尤其是在生死一线的「架见崎」。”
“按照惯例，新手会在「架见崎」饱受折磨，就像在地狱迷失方向一样。不过偶尔会有出现颠倒乾坤的存在。”
“你想多了，打个赌？”
“仅仅强大的东西可以靠数量取胜。仅仅恐怖的东西可以靠理性战胜。但真正的智者永远只存在于思考之中，而她具备这一点。拭目以待吧。”
狂风吹过，火焰就像泪水自乌鸦的眼眶溢出，绽放着剧烈的橙光，“「生死游戏」，或许会出现破绽。”
火焰先是引燃了三首和身体，然后就是垂吊着它们的线。
万籁俱寂，在噼啪作响地焚烧中，冒出滚滚黑烟，向上跃迁。
终于，支撑身体的线断了，木偶开始坠落，却在撞上满是废墟的街道前不声不响地失去了踪影。
……
伴随着强烈的颅内抽痛，顾清秋缓缓睁开眼。
四周的景象让她联想到了死亡。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夜空。
每颗星星的光辉清晰可见，原来只要城市黑的彻底，夜晚就会变得明亮。
满月很低，月光照在残垣断壁上，像是洒满了盐。
还活着。
顾清秋踉跄起身，尽管事情那么离奇，尽管身处这种地方，但自己还能呼吸，还在思考，还能感受到空气有些炽热。
她环视四周，发现戴楚婵仰面躺在不远处，“戴楚婵！”
很快，对方有了动静，“没事。”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虚弱，顾清秋松了口气，“伤着没？”
“没有，”戴楚婵蹭起身子，“你呢？”
“我好像也没有。”
从高空坠落居然没受一点伤，甚至连脚都没崴到，有够离谱的。
顾清秋问：“你的试炼任务是什么？”
戴楚婵缄默片刻，那段清晰的记忆似乎很不想面对，“天塌。”
很快，她补充道：“另外两个都被砸成了肉泥。”
顾清秋张了张嘴，半晌才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没事就行。”
戴楚婵收拾了下情绪，“你，我知道，坠落的时候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顾清秋大喜，“记起我是男的了？”
戴楚婵颔首，目光垂落在顾清秋纤细的大腿上，“你有没有问到为什么会这样？”
“它们不说，不过既然你能记起来就一定和生死游戏有关！”顾清秋道，“还有，我兑换了很特别的天赋，这些问题肯定都能得到答案。”
“什么天赋？”
“【问答】，你呢？”
“【制作】。”
顾清秋满意地点了点头，“挺好，就是要这样，如果这场游戏的主旨是相互厮杀，那咱们就躲在后面苟着就好。”
两人肩并着肩，朝月亮的方向望去。
弥望都是废墟，很远的地方倒是能看见大楼，不过没有参照的物，也推测不出到底多大。
但是现在身处的地方确实不是原来的地方了，街道布局完全不一样。
戴楚婵幽幽开口，“兄弟，好像死了就能回去喔。搞不好那样你就能变……”
顾清秋嗤笑一声，没好气道：“为什么要死？死多可怕啊。谁敢赌？”
她平静地补充，“我知道，李栗君就在这里。”
戴楚婵闻言眉角一跳，“你怎么那么笃定？就因为那张照片上的logo？”
“不只是照片，名字也重复了。”
“名字？”
顾清秋拿出生死游戏终端，点亮屏幕上面显示出持有人的ID——顾清秋。
“我当时本来想取‘辣条’这个ID的，但是系统提示被人使用了。”顾清秋解释道，“只有我和李栗君会取这个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戴楚婵蹙起了眉，但很快又平展开来，“巧合吧。”
“没准。”
如果是什么大型网游，辣条这种名字重复是很正常的，可之前乌鸦说过这个游戏的玩家只有1000左右。
再加上李栗君失踪前也收到过印有同样logo的邀请函，可能性太大了。
顾清秋此刻更愿意相信李栗君就在这里。
也正因如此，她才下决心参加这场游戏，并且用本名取了ID，目的就是让李栗君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
戴楚婵无语地叹了口气，“行，那就赶紧找到她然后想办法离开游戏。”
顾清秋笑了，提议，“我们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看看能不能找到睡觉的地方，还有吃的。”
“先找吃的姐，真饿了。”
“不要叫我姐啊，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那有什么关系？”戴楚婵嬉皮笑脸地挽起了顾清秋的胳膊，“当姐妹不好吗？”
“膈应。”
“小姐姐~”戴楚婵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你好漂亮喔。”
说着，她就把手伸到顾清秋胸口，“过分了嗷，比我大。”
……
顾清秋认为既然有1000左右的玩家卷入了这场游戏，那运营方就一定准备的有食物，总不至于人吃人吧？
至于睡觉的地方，去那些没有倒塌的建筑，找个落脚地应该不难。
她想要尽快了解清楚这个叫架见崎的地方。
朝戴楚婵看去，发现她正在摆弄终端。黑暗中，屏幕的光线朦胧地照亮她清秀的面容。
终端的UI界面上，排列着六枚图标。
依次是：备忘录、技能、资料、系统、相机、公会。
点击按钮，得到提示：你还没有加入任何公会，是否创建新的公会？
之前乌鸦脑袋做新手解答时，顾清秋专门问过关于公会的事。公会没有限定人数上限。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玩家之间是可以交易积分的，类似转账一样。
杀人也可以掠夺积分，不过只能获得对方总积分的一半。
因为有这条规则的缘故，显然威胁对方转账比杀人更划算。
戴楚婵收起终端，“咱俩得找个公会抱大腿。”
“去那儿瞅瞅。”
顾清秋指着不远处，黑暗笼罩的废墟里，一盏电灯的光亮足以把黑夜烫个洞。
二人都明白公会的选择至关重要，但目前对这个游戏了解太少。
戴楚婵说她之前就问过关于游戏里有哪些公会的问题，死乌鸦的回答是：请用积分兑换【情报】天赋。
她忽然问道：“我突然想起来，你要不回去，那小说不是太监了吗？”
“太就太吧，”顾清秋撇撇嘴，朝身下示意，然后说，“李栗君的消失对我们而言比小说重要吧？”
“希望如你所愿吧。”
戴楚婵说着，迈开脚步，忽然——
“站住。”
一道不容置疑的女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向对方传达了惊讶。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悄无声息地女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的。
或许是看见两人没有任何反抗地停下了脚步，女人的声音柔和了不少，“放心，我不乱杀人。”
戴楚婵吐了口浊气，特别主动，“需要双手抱头蹲下吗？”
“不用，别乱动就行。”
顾清秋试探性问道：“那我们可以转过来不？”
“可以，慢一点。”
顾清秋和戴楚婵听后不约而同地立定，然后180°反方向转身。
站在眼前的，是个秀发微卷，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右手握遥控器般握住手机，警惕地指着顾清秋和戴楚婵，“你们是刚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