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我大伯答应和小老板去坟地找悲王,时辰定在后天子时。大伯在家就准备东西,什么黑驴蹄子黑狗血,桃木剑摄魂铃,这都是害怕人家不答应,变成厉鬼无法收服。
小房的坟地在南山里面的二伐沟,大架子山在北面,南面的山没有名,就一直叫南山。
二伐沟离镇里十多里地,两山夹一沟,一条小河在沟底。去二伐沟一条沿河道路,二伐顾名思义是第二个伐区,是木材的产地,政府在里面建设了一趟房子,让采伐工人居住。
房子依河而建,房子后就是一片乱坟岗,多为以前的参客,采山客等无主孤魂,镇里很少有埋到这里的。坟太多,阴森森的,有住过的采伐工人说,给多少钱也不去这里住了,太吓人。
我家邻居刘大宝就是采伐工人,一年冬天被领导派到二伐沟,在那里吃住。住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就听到外边有声音。出门看是一个老太太骑在杖子上,我们这居住的院墙都是用木板做的墙,俗称杖子。
这个老太太打扮和常人无异,但是看见刘大宝他们,就扔石头打他们。刘大宝他们吓坏了,好在天亮这个老太太就不见了,一连半个月,工人们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撒尿。
这个时候领导又派上来一个人叫齐贵,他家有猎枪,因为想既然到了山沟里,可以打猎就带来了。上来时,工友就和他说有个老太太如同鬼魅的事情。
他也没怕,就等着晚上,那个老太太又出来的时候,偷摸着瞄准,给了那个老太太一枪,一下子轰在身上,老太太掉下来不见了。
天亮了大伙走到跟前一看,杖子下有一个白色的瓦罐,已经打出窟窿了,拿去给明白人看,是一个陪葬品,从此后再没看见那个老太太。
这是题外话,就说大伯和小老板要找小房的坟,还面临着一个难题。郭忠为了镇压小房,才埋到这么远。也没给立碑,就是埋了个土堆。
郭忠死了,他的老婆儿子都不知道小房的坟在哪,那里面坟那么多,还得用方法找。这个我大伯不会,小老板会,告诉我大伯放心,一定能找到。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后天,我大伯和小老板傍晚就出发了,两个人大棉袄、二棉裤穿得严严实实,因为是冬季,还很寒冷。我大伯说骑自行车,小老板说骑着笨,还是走着去。
小老板背着一个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大伯问是啥,小老板说砖和烧纸,大伯知道是找魂用,也就不问,两个人往东南走了五里多地,有条小路冲南。
二人上了这条小路,再走个十里地左右就到了。越走林子越密,天色越黑,两个人也不害怕,毕竟都是出马的,一路谈笑风生。
因为说起磨盘压住,我大伯讲给小老板一个故事。说有个新死的鬼,形色憔悴身体消瘦,忽然又遇见一个鬼,是他死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这个鬼又肥又胖,问新鬼说:"你怎么弄得这副样子啊?"
新鬼说:"饿的呀,我愿意这样吗?老兄这么胖,大概知道不少窍门儿,教教我好吧?"
胖鬼说:"太简单啦,你只要到人们家里去作怪,他们一害怕,就会给你吃的。"
新鬼就来到一个大村庄东头的一家,这家人十分信佛。西厢房里有一盘磨,新鬼就像人那样推起磨来。
这家主人看见后就向他的儿子们说:"佛可怜咱们家穷,派来一个鬼为咱家推磨了!"于是就弄来很多麦子往磨上续。
新鬼磨了好几十斗麦子,累得跑掉去找胖鬼骂道:"你这家伙怎么骗我?"胖鬼说:"你再去一家,保证能行。"
新鬼又到村西头的一家,这家信道教,门旁有个舂米的石碓,新鬼就上了碓捣起谷来。这家主人说:"昨天鬼帮助村东头那家推磨,今天来帮咱家捣米来啦,快给他多运谷子来!"又让婢女们跟着又簸又筛。
新鬼一直干到天黑,累坏了,也没混上一口吃的。晚上回去见到那胖鬼,大发脾气说:"咱俩在人世时还是姻亲呢,非同一般交情,你怎么总骗我?我白帮人干了两天活,连一盆吃喝也没混上!"
胖鬼说:"老兄也太不凑巧了,这两家不是信佛就是信道,都不怕鬼怪。你再到平常百姓家去作怪,保你能成。"
新鬼就又去了一家。这家门口有竹竿,新鬼进了门,看见一群女子在窗前吃东西,到了院子里看见一只白狗,新鬼就把狗举起来在空中走。
家里人看见大惊,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请来大师掐算。大师说:"有个外来的鬼到家讨吃的,你们把狗杀掉,再多备些酒饭果品,放在院子里祭祀,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这家人照着办了,新鬼饱餐了一顿。
当然这个只是故事,是因为磨盘引出来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胡扯,到了二伐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一入沟口,看见满山的坟头,也分辨不出新旧,小老板不慌不忙,就开始做法找小房坟。
只见小老板拿出来五块新砖,立着四块,上边横一块,立成一个小庙,庙口对着正南。立完念叨:“土地老爷本性韩,不住东北住西南,如今了却生前愿,瑶池大路去成仙。”
大伯知道这是立庙,念得立庙咒,往常都是人死了报丧没有庙,采用这个办法,没想到小老板用到这里,看来小老板是想求土地爷。
不过想想也对,这个人死后需要去土地爷这里报庙,来求去阴间的路引,土地爷就相当于阴阳两界的沟通神。这小房死了被压住,没去报庙,土地爷应该知道。
小老板立完庙,烧了几捆纸,点了三根香,开始诚心祷告:“土地爷,下有善人为了解救受苦亡魂某某(小房的名),但如今找不到亡魂坟墓,请土地爷明示。
祈祷完,过了能有一刻钟,香都烧到一截了,只见香烟突然凝结一线,就像是细绳一般,朝着远处慢慢飘去。小老板喊我大伯:“土地爷显灵了,走快跟上。”
我大伯跟在小老板身后就走,绕着坟头,那烟线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个坟包前就不动了。说是坟包,也太小了,和周围的坟一笔也就赶上人家三分之一大。
我大伯和小老板去附近找了一些松树枝,厚厚的一层,盖在坟包上,又找了桦树皮点燃。二人开始等待,这是因为天寒地冻,小房的坟头土冻得和水泥一样硬,得烧化了,才能挖动。
烧了一个小时,眼看用锹能挖动了,时辰也快到子时了,俩人立即一人拿起一把铁锹就开始挖。这边的墓坑都挖的不深,因为东北地气厚,也就挖深三十厘米左右。
已经烧化了,非常好挖,没几下,大伯一锹下去,哐当一声,知道是遇到了磨盘,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清理泥土,磨盘露出。
二人下去,用尽浑身力气才挪开磨盘。往下一看,郭忠都没给小房用棺材,磨盘下就是尸骨,已经腐烂和泥土掺和在一起。
小老板和我大伯一看这样,尸骨也没法捡起来了,就用土给埋上了。只要没有磨盘压着,这小房应该轻松了。小老板随后开始烧纸,心里默念请小房去他的堂口,他会供奉祭祀,到时候择日投胎。
随着祈祷完毕,小老板又拿出引魂幡,想领着小房的鬼魂回去,但是却一点动静没有。鬼魂上幡,起码有风声,但是那引魂幡却是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才感觉不对,小老板对我大伯说:“糟了,她没在这里,她应该是去郭家报仇了。”我大伯也猜到了。
挪开磨盘后,小房的鬼魂得到释放,压了好多年,受磨盘白虎之气啃噬,每天死不如死,释放后,虽然感激眼前释放之人,但是怨气太大,直接奔着郭家报仇去了。
这么重的怨气,这要是闹出人命,我大伯和小老板替仙积累的功德就都白费了,二人急忙往家赶,好在有一丝安慰,小房的鬼魂被压这么多年,犹如大病初愈,不一定有多大能耐。
二人回到我大伯家,凌晨二点多,这个点也不能去看老郭家有事没有,这就尴尬了,小老板去三队更远,干脆就在我大伯的狐居住下,又累又乏,二个人上炕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醒来都八点多了,两人洗把脸,胡乱吃了点煮面条,吃饱了也没见人来找我大伯,还挺高兴,因为老郭家离我大伯家近,要是有事估计得找我大伯。
小老板就想回去了,还没等回去那 ,他家孩子骑着自行车来了,一进门问声我大伯好,紧接着说:“爸,快回家,郭大爷的儿子找你去了,在家等你那,好像很着急。”
我大伯和小老板对视一眼,心想真的来了,小老板拽着我大伯一起去,我大伯也想去看看,就这样,大伯骑着自行车,驮着小老板,急匆匆的去了小老板家。
二人骑得飞快,车链子都蹬冒烟了,很快到了那里,老郭家二小子见到他俩进屋,还没等他俩坐稳,就焦急的说了昨天后半夜发生的怪事。
昨天后半夜,郭老二感觉身上一凉,就惊醒了。就看见小房站在他床前,脸色铁青,迷迷糊糊中也没害怕,就问:“奶奶,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小房说道:“你爸那,我怎么没见到他?”郭老二说:“我爸不是前几天死了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小房不也死了么。一时间,身上汗毛就竖了起来,尿了一被窝。
小房咬牙切齿的说:“死了!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去找他,找不到你们就等着断后吧。”说完就不见了,郭老二一时吓得动弹不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扒拉一下身边的媳妇,媳妇却是睡得死死的。这也是她媳妇对小房生前还挺好,小房记得就没吓唬她。
他心里害怕,急忙穿上衣服起来,这个时候听见动静,他媳妇也醒来,说道:“你起这么早干啥,我刚才梦见小妈了。”媳妇一直喊小房为小妈,郭二急忙害怕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穿好衣服,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半,想来想去也不能这么早就去找小老板,还不敢和媳妇说,媳妇还在那磨叨:“梦里小妈一言不发,看着我,眼神好吓人。”郭二心烦,只好说出去喂猪,就到了院子里。
他家院子不大,门房到了院门们也就五六米,院子的东南是一个猪圈,是用木头搭建的,三四平米,用一米多高的木板围着,里面养了一只猪。
这还不到早上三点,猪不到进食时间,他就是说说,然后到院子里透透气。出来了也没地方去,就往猪圈哪里看一眼。就看见那只猪站立着,前爪搭着猪圈门栏,后腿站立,像个人一样,看着他。
他感觉很是害怕,心想这猪今天怎么这样,就走上前,扬起胳膊,想把猪打回去。
刚扬起巴掌,那猪一张嘴,却是用肚子发出声音一样说话了:“郭二,你还有心管我,我一会就死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郭二吓坏了,手还停在半路,就呆住了。
等缓过神,猪已经回到圈里,他对着猪嗷嗷大喊,猪确没什么反应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再也忍受不了,骑着自行车就到了小老板家,敲了半天门,才知道小老板不在家。
他可能没想到他这样是因为小老板。这事要是小老板不张罗找个悲王,是不会发生的。如果知道,郭二不得讹上小老板。
小老板家就知道小老板去找我大伯了,就告诉郭老二等着,说一早上就回来,等着等着,天都大亮,郭老二还不好意思来找,因为他找小老板看事,怕我大伯不愿意,这才让小老板的孩子来找。
知道事情原委,我大伯和小老板很快给出了处理方法。猪说话是因为猪能感觉到鬼魂。猪是来还债的,可能感觉这小房鬼魂太厉害,会害死过郭老二一家,想要抓紧还债,所以借着鬼魂的煞气说话。
它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小老板趁早杀了它或者卖了它,下辈子好托生人。这个没什么,就当没事就好,今天就会有人来买猪,也别管价钱高低,卖了就没事。
小房的鬼魂白天一定是待在二伐的坟里,现在把她请来就好,同她谈条件,到底怎么样能放过郭家。请到小房很容易,毕竟两个大仙在。可是却没想到,仙家却不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