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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寻仇

发表时间: 2023-01-28

就在这声叱喝的同时,刷地一声,鞭风又起,戈芊莹这次有了准备,顺着绞来的劲道,反手一捞,将皮鞭缠个正着,断喝一声:

“过来!”

对方倒真是听话,只见他脚不沾地似的,踉跄跑过来,戈芊莹一拾右脚,砰地一声闷响,半截黑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姑娘!这就是你所说的金陵武林的作风?”

“我很惭愧!不过他已经受到了处罚。说实在话,老戆为人戆直,他是怎么跟上来,我并不知道。”

“我姑且相信你。”

“现在我要请教了。”

许琰欺身出掌,戈芊莹刚一让开,对方连绵快如闪电,连连翻身踢出三脚。

戈芊莹全神贯注着,全力闪让,并不放手攻击。

许琰停身收势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还招?”

戈芊莹就把握住这一瞬间的空隙,落地盘旋,快得如同电闪,双腿连绞,缠向对方下盘。

许琰知道上当已来不及了,勉强提气拔身,左脚踝已经被扫中,重心尽失,身影一歪,戈芊莹探身一扑,双手正好搭住肩头。

“许姑娘!只要我的手一使劲,你的双肩立碎。”

“你好诈。”

“你知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缠斗,不得不如此。”

“你要怎样?”

“打听一个人。”

“在这种情形之下吗?”

“对不起!方才我说过,我没有时间。”

“谁?”

“一刀快斩许桓。”

“你为什么要找他?”

“那是我的事。”

“你到金陵来,在迎宾阁故意生事,就是为打听消息?”

“人生地疏,只有用这种方法,能引得一位武林朋友出面,我就可以问出许桓的下落。”

“你的心计很重!”

“换过你,也会这样做。血海深仇要报,一切在所不计,这就是我所以用心将事的原因。”

许琰浑身一震,连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造谣。”

“你说什么?血海深仇能造谣吗?”

“你造谣!我爹自我晓事以来,从未结过仇家……”

“什么?一刀快斩是你爹?”

双手一松,脚下退了好几步。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原以为引出一位武林人士,问出一刀快斩的下落,没有想到引来的竟是一刀快斩的女儿。

是天意如此?还是父母泉下有灵?

许琰问话了:“戈姑娘!你说的血海深仇是指的什么?”

戈芊莹的怒火又腾腾而起,咬牙说道:“父母双亡,灭门血案!”

“那么你呢?”

“这是天意留下复仇的种子。”

“是你亲眼看到的?”

“不是。”

“那如何能确定是我爹做的呢?”

“许琰!我不找你,上一代的仇恨,至少我以为不要结在下一代身上,”

“你倒是慈悲起来了。”

这“慈悲”二字,像是一声平地焦雷,震得戈芊莹心头一颤。

她不禁喃喃地说道:“是我的杀心太重吗?”

许琰惊讶地问道:“戈姑娘!你在说什么?”

戈芊莹深沉地摇摇头,沉重地说道:“方才你说我心计太重,我倒认为我是杀心太重,所缺少的就是佛家所说的慈悲,与儒家所说的仁恕。”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会懂的。许姑娘!今夜之会到此为止,你这位赶车的伤得不轻,我很抱歉。

不过你既然是一刀快斩的女儿,自然知道该怎么救他。”

“戈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请说。”

“父母之仇,自然是非报不可,要不然做子女的算什么东西,不报仇应该算是不孝。不过,要慎重!”

“我懂得你说话的意思。”

“仅凭传闻,就认定仇家,万一有了差错,岂不是让真的仇家,渔人得利?”

“许姑娘!你读过不少的书,很会说话。”

“你说笑了。说句难听的话,一个江湖上独霸一方充老大的女儿,还能读多少书?我只是站在同情的立场,为姑娘设想,这就是我们女孩儿家的特点。”

“你的话很有道理,有道理的话我听得进去。”

“谢谢!既然你认为我的话有道理,我就要讲出我所要讲的话。请你不要把我爹看成杀你父母的仇人好吗?”

“你这话……”

“暂时的!我是说,明天如果你来我家,不,应该说明天我亲自迎接你到我家,不要当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事情真象,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好!我接受你的意见。”

“戈姑娘!还有一句话,我不能不说,我这么劝你,绝不是一刀快斩许某人的女儿怕事,或者是许某人的女儿心虚。

我忽然觉得你的处境,非常值得同情与凉解,方才我曾经想,如果我换过是你,我会比你更要激烈。”

“我也可以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并没有落败,也不足以说明你的武功底子。”

“谢谢你安慰我。”

“有机会我要真正斗斗你。”

“我等待这个机会。”

“明天我去拜见令尊老太爷,独霸金陵的一刀快斩许老爷子”

“好现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金陵你生疏。”

“每个地方都是从生硫而熟识的。再见!”

戈芊莹临行之前,在黑暗中露了一手轻功,双腿屈膝一弹,人从地上冲天拔起,一个折身,凌空燕子三抄水,一转眼间,远去十儿丈开外。

许琰不觉自言自语说道:“好俊的功力!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会练到这样精纯的功力?好生叫人奇怪。”

她远远地交待老戆:“自己爬起来调息,回头我叫人来接你。”

跃身上车,刚刚拿起缰绳,感觉到不对。

她沉声问道:“车里面是什么人?”

“赶车走吧!不要跑得太快,我有话要问你。”

许琰冷笑说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听你的使唤。”

“我知道你是一刀快斩许桓的女儿!”

“那可曾衡量,你能使唤我吗?”

“你会听话的,因为你的背正对着我的剑尖。像你这样的年纪,没有人愿意你死,包括我在内。”

“你威胁我?”

“我说过,我只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是这样请教的吗?”

“没有办法,我还能用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许姑娘!绝不是威胁,而是请教。”

“你说说看,让我听听是什么问题,我再作决定。”

“请姑娘赶车离开此地。”

“为什么?”

“我怕今晚清凉山上还有别人。许姑娘!螳螂捕蝉,当心黄雀在后。”

“好吧!”

她一抖动马缀,马儿轻快地跑起来。

“你可以问了。”

“姑娘今年芳龄可有十八岁?”

“就是这个问题吗?”

“姑娘千万别误会我轻浮。”

“好!告诉你,我今年十九岁。

“十年前,姑娘是九岁,九岁的女娃娃,一般都比男娃儿懂事得多,请问姑娘,你可曾记得十年前,令尊是做什么的?”

“威远镖局保镖的镖头。”

“可曾失过镖?”

“不晓得。”

“令尊是什么时候离开威远镖局的?”

“就是那一年…...我是说,就是在十年前的那一年。”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人离开镖局以后呢?”

“奇怪!你为什么盘问我爹。”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令尊离开镖局以后,他有没有再做别的事?”

“嗯!没有。从那时候起,我们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房子没有这么大,令尊的名气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十年后,莫愁湖畔许家大院,是金陵有名的地方,一刀快斩的威名,成了金陵的一颗星。

许姑娘!你不觉得十年的变化太大了吗?”

“你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感慨罢了。”

“你是戈芊莹的同伙吗?”

“谁?你是说谁?是方才和你谈判的那位姑娘吗?”

“你们不是一伙?”

“恰好相反,她会妨碍了我的事。”

“你到底是谁?”

许姑娘这句话问得极其自然,但是,她的话音一落,人随即从坐位上一弹而起,冲向前面的马背上,右手一晃,“叭答”一声,长皮鞭绞向车厢窗帘,左手一扬,三点寒星射人窗内。

这三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的,快捷、利落、准确,说明许姑娘的功力是相当高明的。

车厢里没有一点反应,许姑娘将马驭慢下来,刚一停下,只听得车厢哗啦一阵响,从马车后面窜出一条人影,落地的脚尖一点,拔上路旁的屋檐,等到许姑娘越身上房,已经不见了人影。

许姑娘心里感到一阵沉重。戈芊莹是来寻仇的,这个人似乎也不是无事而来的,而且,这两个人的武功都是佼佼者,他们会为莫愁湖的许家大院带来血雨腥风吗?

在许琰的记忆中,许家大院的生活,是快乐的,是热闹的,但是却从来没有风波。许家的人在金陵是令人敬畏的,那是因为一刀快斩在武林中名气响,同时也因为许家有钱,财加上势,凑成许琰所感受的生活快乐。

没有想到,今天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两个人,会为许家大院带来风波吗?她对许

家大院的生活有了一层阴影。

她缓缓地登上马车,带动缰绳,在青石板上得得的蹄声,敲在这寂静的街上。

突然,前面不远,街道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许琰眼尖立即认出,她飞跃下车,扑上前去叫道:

“爹!你怎么站在这里?”

但是,她立即发觉到,她爹的腰际挂了一把刀,那就是许桓在武林闯出字号的兵器,薄刃、厚背、锋利、尺寸短的一柄奇形刀。

许桓当年以出刀快速闻名,通常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攻击,就已经挨了许桓的刀斩,而落败下来。

不过,在许琰的记忆中,十年来,几乎很少看到爹用刀,今天晚上,独自一人,佩刀站在这里,代表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爹!你带了兵刀!”

“我刚从清凉山下来。”

“爹!你也去清凉山了?”

“人家敢到金陵公开叫阵,说明她自恃很高,常言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怕你接不下米。”

“爹!”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该来的都来了。”

“爹!我们跟戈姑娘真的有仇吗?”

“有!但是,要报仇的是我,而不是她。”

“啊!爹的意思是?”

“走吧!明天一切都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