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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份

发表时间: 2023-01-28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思议的事,红拂的人都在颤抖,她双手合十,夹住纸笺,低声说道:

“龙博哥!你在天之灵安息吧!不论你在留书上要我做什么,我这辈子都为你所交代的事,竭尽心力。请你在天之灵能祐我!”

她虔诚地再度摊开双手,纸笺上写的字,十分工整,说明龙海在写这封书的时侯,心情是如何的平静。

“红拂!我祈祷上苍,能让你看到这封留书。

不要为我的下场而悲伤!一切都是自取的,也是自愿的。我为什么会做田嗣真这种人的帮凶?天不可恕。,以死谢罪!罪有应得…...”

红拂已经泪流满面,几乎不能再看下去。

“当然我可逃走,但是,逃走了我,将有多少人要遭受

这群的处置?我能忍心这样做吗?师父的训示,牢记在心的只有一个‘恕’字一原谅别人,让自己承当……”

红拂低低泣呼:

“龙博哥!龙博哥!”

“红拂!请别为我哭泣,但请你为我做两件事。

第一、离开魏州,不要找田嗣真报仇。

第二、去看我的母亲好吗?我的弟弟是个好人,勇敢、聪明,比你大三岁。你能和他共同侍奉我母亲吗?

红拂!这真是不情之请,能答应我吗?来生再见!红拂!龙博留书”

红拂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泣着说道:

“龙博哥!我答应你。我立即离开魏州,赶到衮州去。我会嫁给你弟弟,待奉母亲的天年。”

她只觉得对龙博充满了激疚之意,龙博的死,她要在道义上负全部责任。她愿意拿自己的一生,来补偿这份愧疚。

最重要的是龙博的死,使红拂发觉自己对龙博的情感是如何之深。同门习艺,青梅竹马,都没有异样的感觉,可是如今龙博死了,红拂发觉原来彼此的感情,是可以互替生死的。

因此,红拂在愧疚之余,更有无限的痛惜:“为什么自己会发现得那么迟!为什么在盗盒遥逅时,都不能体认得出来?”

红拂跪在地上,伏在龙博的身上,哀泣地又一次默祷着:

“龙博哥!我遵照你的话走了,我走得满心遗憾,不能将你的尸首带着一起走。我将永远记住这份遗憾!总有一天不再有憾事。”

她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再一次回头,正准备迈开滞重的脚步,离开大校场。

突然,分从大校场的四周,爆起几声巨响,几团烟火似的号炮,冲上半空中,炸得满天亮光。

接着人声呐喊,至少有四五百人,拿着火把,各擎明晃晃的刀枪,围将上来。

为首的有三个人,各持着兵刃,采取包园的态势,缓缓地拢上来。

红拂将那封纸笺藏在身上,回顾四周之后,冷冷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想干什么?”

其中一位为首的朗声骂道:

“你瞎了眼,看不出爷们是节度使府邸的...…”

红拂不屑地“哦”了一声说道:

“原来你们就是田嗣真的‘外宅男’呐!”

此言一出,那人怒不可過,手中的一对双戟,交舞一有花弧,厉声叱道:

“混帐东西?田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人向前一个抢步,双戟左右插花,凌厉地攻出一招双式,攻的是红拂的双肋。

红拂一闪身说道:“慢着!我有话要问你。”

那人的一招双式,使的是双载的狠着“泾渭合流”,明是攻击对方双肋,实际土只要对方一还手,双戟可上可下,可分可合,立即抢尽机先,一举就可以将对方制服。

可是没有想到红拂只随意地一闪身,就将凌厉的攻招化解得干干净净,大出他的意外。

此人是田嗣真所豢养的“外宅男”中一等总领,自从龙博投效田嗣真以后,被任为总教习,很让他不服气。

这次龙博被指控失职,以至于后来暴尸示众,都是他的主意。

尤其是他主张利用暴尸示众,真正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饵,钓出幕后指使或者是同伙的人。

他认为:这次盗盒一定有内应,一定有组织,否则,绝不能在“外宅男”如此重重护卫之下,能够到内室盗走金盒。

这种说法很能让田嗣真听得进。

于是,龙博暴尸三日示众,四周安排理伏,谁备捉拿可疑的人。

这就是红拂陷入重围的主要原因。

红拂那里知道呢?她沉声问道: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可是外宅男的总管?”

那人一招走空,他立即冷静下来,眼光一扫,看到另外两个伙伴,已经取得骑角合固的态势。

便冷冷说道:“你也配问爷们的姓名!告诉你,乖乖束手就缚,要不然回头有你受的。”

红拂说道:“从情理上讲,你们都是龙博的同事,你们之间,应该有一份情谊。从另一方面来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今天龙博的凄凉下场,应该是你们最好的借鉴。”

红拂的眼光,在为首的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

“说不定你们他日的下场,比龙博还要凄惨。”

手执双戟的人,冷冷地问道:

“朋友!你到底是谁?你跟龙博是什么关系?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红拂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跟龙博是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希望你们的就是苦海回头,不要再执迷不悟。

趁此机会离开田承嗣,帮我将龙博的尸首运走。你们再投明主,为自己开创光明前途。”

那人冷冷说道:“你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我如何能信得过你所说的一些话呢?朋友!告诉我,你尊姓大名,你到底是谁?”

红拂说道:“能不能信得过我所说的话,与我是谁,毫无关系,问题在你们能不能觉悟。”

那人冷冷笑道:

“朋友!你真是厉害呀!口风是如此的紧,看来不是等闲人物。不过,我们会有办法让你说真话的。”

他突然脸一沉,手中双戟并举,招式特别,左砍右刺,红拂站着根本没有动,蓦地闪电般地一旋身,在如此的盘旅而进。

火把照耀之下,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样避招还手的,只听得那人哎嘀一声,双截落地,空抓着两只手,张大岩嘴,胸前的衣服,包括掩心甲在内,被划成一个×字,鲜血从衣服里面涌出来。

人站着摇晃了几下,没有等到那些“外宅男”过来扶持,终于倒在地上。

四周的人群一阵骚动。

红拂回顾四周,朗声说道:

“你们听着,我不愿意杀人,我的朋友龙博生前也极不愿意杀人。你们不要逼我动手,你们不是我的敌人。”

红拂的话有震慑力,全场的人都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吹过火把,带起劈啪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人,就是最好的说明。没有一回合,倒地而毙,在场的人还有谁有这份能耐!

红拂接着说道,

“各位!龙博曾经是你们的同事,也曾经是你们的朋友,我相信他的为人,跟各位相处一定融洽,各位忍心让龙博死后还如此暴尸示众吗?”

她缓缓地走过来,伸手从一个手执火把的人手里,拿过来火把,高擎过头,朗声说道:

“死者已矣!生者何堪!让我们为龙博举行火葬吧!以安龙博在天之灵,也让你我曾经是龙博用友的人,稍减罪愆之心。”

她将火把投到龙博身上。

火把是松脂做的,很快点燃起龙博的衣服,烧将起来。

只是瞬间的停顿,接着便有千百支火把授将过来,谁积得有如小山,将龙博压在下面,火势熊熊,将大校场照得如同白昼。

红拂抱拳说道:

“各位尽到做朋友的心,我感激,龙博有知,也会感激。但是,各位为何不为自己的前途设想?此去回营恐怕因嗣真不会饶过你们的。”

圈在四周的“外宅男”,都呆住了。

红拂朗声说道:

“天地之大,何愁无地容身?各位请吧!”

言犹未了,入群一声呐威,大家走了一半。其中还有两个人,是领头率队的。

红拂说道:

“两位还有指教吗?”

其中一个说道:“尊驾身手了得,不但是我,就是集在场所有的人,以多凌少,恐怕也当不过尊驾回身一击。所以,我不会与尊驾为敌……”

红拂说道:

“能不能拼得过别人,是另外的问题,恐怕主要还是在于道理上能不能胜得过别人。”

那人说道:“这正是我要问的,请教尊驾,以尊驾的身手,盗盒之事是否是尊驾所为?”

红拂稍一迟疑,便点头说道:

“是我!”

那人说道:“果然!如此说来,尊驾在是非上,在气概上,恐怕就比不上龙博大哥了。”

红拂问道:“此话怎说?”

那人说道:

“龙博失盒之夜领队当值,失盒之后,他可以从容而逃,可是他没有……”

红拂抢着说道:“龙博大哥他有他的用心,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那人点头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用心,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位敢于承当责任的汉子。可是你呢?”

红拂淡然问道:“我?我怎样?”

那人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倚仗着一身奇高的武功,来往自如,别人捕捉不到你,而你不敢承认自己是当事人。

到如今你连姓名都不让我们知道,说明你不是怕,而是心地不够磊落!”

这番话说得不疾不除,却是让红拂听在耳里,沉重得很。

红拂缓缓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说道:

“我的意思,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尊驾既然自承是盗盒的人,又何必不将是名告诉我们?

你告诉我们你的姓名,我们回去可以交差。抓不到你,那是我们技不如人,怪不得我们……”

红拂说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田嗣真?”

那人说道:“龙博为什么不离开田大人?还不是都有一个自己的理由!我不知道龙博是为了什么理由,拿我来讲:田大人待我们不错,吃、穿、住……都是一等一的,象我们这等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就为着这些吗?”

红拂摇摇头说道:“你错了!”

那人轮着说道:“尊驾的意思我明白,人生的意义,不止于吃得好,穿得好。这些话请说给那些拥皋比、坐朝庭的大人先生们听吧,我们,只是一群凭力气来吃饭的人。

太大的话题,离我们太远了。”

红拂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是在叹息:“众生好度,人难度!”

此刻堆着火把,已经由炽烈烧得渐渐熄灭。她面对着那一谁还在闪着火花的灰烬,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人,缓缓地说道:

“好吧!为了让你回去好有一个交代,好让你们能留在田嗣真跟前,吃得更好一些,穿得更好一些,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拾起手来,解开头上戴的瓦楞帽,再解开头上的发髻,让长长的黑发,如云般地流散下来。

那人大惊说道:“原来你是…是一位姑娘!”

红拂缓缓地又挽起头发,从地上拾起帽子戴好,沉声说道:

“我叫红拂!”

那人“哦”了一声说道:

红拂姑娘!”

红拂说道:“我在潞州薛大人那里,我跟龙博是同门师兄妹。这么多都已经够了吗?”

那人拱手说道:

“足够了!多谢红拂姑娘!我回去已经有足够的资料向田大人面禀。姑娘!可还有什么要我和我的部属效劳的?如果没有,在下告辞!”

红拂立即说道:

“有!还有一件事,要请各位帮忙。”

那人说道:“请尽管盼咐。”

红拂缓缓走到那一堆灰烬之前,神情哀戚而又肃穆地说道:

“这堆灰烬里,有龙博被烧的骨灰,有劳各位帮我拨开火把的灰烟,让我收拾龙博的骨灰,携带回他的者家,帮他葬在他的祖坟之内,也算了却一番心事,尽到同门之谊的安意。”

那人点点头说道:“那是应该的,姑娘尽了同门之谊,我们也应当尽尽同事之谊。”

他立即命那些“外宅男”,小心地拔开火把的灰烬。

龙博的尸体虽然烧了,却并没有烧成骨灰。

红拂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头骨,用一片衣襟包起,藏在身上。

那人也真能善体人意,没等到红拂说什么,立即命“外宅男”等,就用手中的兵刃,在大校场之旁,潮一个深坑,将龙博剩下的骨骸,埋葬在坑内。

砍下一棵树,植在土堆之前,当作标记。

红拂很是感动,特地走过来,站在那人的面前,很认真地说道:

“本来不想请问,如今我是带着感激的心情向你请教尊姓大名是……”

那人微笑说道:

当不起你的感激,我的名字叫韩頔,多谢你给我一次立大功的机会。”

红拂一怔,还没有会过他说话的意思。

韩頔突然右手一拾,限前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短刀,刺进了红拂的左侧小腹。

本来这一刀是照着红拂小腹当中扎进去的,就在这样闪电一瞬的时刻,红拂本能地一偏身,短刀穿进左侧。

但是,几乎是与对方短刀刺进的同时,红拂的右手一晃而出,龙纹匕首有如秋水一泓,掠向韩頔的项脖。

匕首并没有刘过咽喉,韩頔顿时汗出如桨。

红拂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阴诈?”

韩頔流着汗说道:

“我已经说过,能杀你,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红拂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是吗?现在呢?我的匕首只要轻轻一划,你的头就落在地上,你的功劳何在?”

韩頔惶吓无似地说道:“请姑娘高拾贵手!饶恕韩頔这次。”

红拂说道:“你不是为了建大功吗?现在我也不杀你,但是我要让你受大罪。你纵容了田嗣真的重要仇敌,看你向田嗣真如何交代!”

龙纹匕首一收,她的左手随手拔出短刀,接住创口,转身就走。

才走两步,她用龙纹匕首指着韩頔说道:

“你们给我听着!龙博的坟,好好替我照管,告诉田嗣真,不能有一点损坏。如若不然,下次我再来魏州,就是你们的死期。”

旋身微蹲,猛然弹腿,有如一支脱弦之矢,冲飞越出大较场围墙之外。

真叫在场的人无法相信,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人,居然还能维持体力,表露了如此精湛的武功。

大校场的火把都已经熄灭了,人也都撤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一堆新土,无限哀伤。